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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紅痕漸漸成了糊狀,什么都不真切。

      溫以凡繼續給自己上著藥,沉默而安靜到了極致。她用力眨了下眼,豆大的眼淚順勢砸到傷口上,帶了生生的刺疼感。

      她回過神來,狼狽地用手背擦掉眼淚,再度用棉簽把水痕擦干。

      ……

      第二天下午,溫以凡又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讓她過去再補錄點口供。記者這一行去派出所算是家常便飯,她把手頭上的稿子寫完,之后便收拾東西出了單位。

      這次主要還是問溫以凡被車興德持續騷擾的事情。

      派出所那邊調了臺里的監控,確實幾乎每天都能到車興德出現在南蕪廣電外頭。但他沒對溫以凡做出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也沒做出過什么過激的舉動。

      車興德搶奪未遂,被現之后也沒有逃跑,情節并不嚴重。車雁琴那天找溫以凡提出和解,遭到拒絕后便嚷嚷著要請律師。

      溫以凡也不知道具體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沒什么心思工作,也懶得去管這些事情。她只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了,其余的,多一點她都沒精力去想。

      察覺到溫以凡的狀態,甘鴻遠以為她是被車興德的事情影響了。再加上先前有幾次輪休日,她因為突事件又趕來公司加班,干脆爽快地給她批了三天假去處理這些事情。

      拿到假期,溫以凡倒也沒想象中的高興。她甚至想甘鴻遠提一下,這三天假能不能推遲到一周之后。

      畢竟溫以凡一個人在家里也沒什么事兒干。

      溫以凡比較想等桑延回來的時候,她再放這三天假。但又擔心,她如果這么一提,甘鴻遠會覺得她沒什么問題,又改變主意把這假期收回。

      甘鴻遠批了假后,溫以凡也沒立刻回家,又在公司呆到了六點。她把電腦關掉,習慣性打開微信,給桑延了句:【你吃飯了嗎?】

      指尖在送鍵上停住,掌心收攏,過了幾秒才摁了下去。

      這次桑延不像之前那樣立刻回復。

      溫以凡等了一會兒,沉默地把手機放回口袋里,起身出了公司。回到家后,她拿鑰匙開了門,盯著鞋柜的位置了會兒。又想起昨晚兩人吵架時的事情。

      下一刻,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以凡立刻從口袋拿起手機,直接接了起來。那頭響起了鐘思喬的聲音,嬉皮笑臉道:“怎么樣,沒有男朋友在身邊是不是覺得世界都清爽了不少。”

      “……”溫以凡收回眼,往沙的方向走,只是笑了笑。

      “等你輪休咱倆出來吃個飯呀,桑延不是要去一周嗎?”鐘思喬說,“唉,你談戀愛之后,時間全被他占了。我都好久沒跟你見面了。”

      溫以凡低聲說:“好。”

      “你這語氣怎么回事兒?”鐘思喬打趣道,“桑延剛走一天你就想他了啊,我以前怎么沒出你怎么粘人。”

      溫以凡還是笑,沒有說話。

      很快鐘思喬就覺得不對勁兒,問道:“誒,咋了。平時我跟你提桑延你不都能多說幾句嗎?怎么今天什么都不說,你跟他吵架了嗎?”

      溫以凡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承認,只是說:“他覺得我什么都不跟他說。”

      “啊,你確實這毛病很嚴重,什么話都憋心里。”鐘思喬說,“但情侶之間不能這樣相處的,點點。這種事情一次兩次沒關系,次數多了,你倆會開始有隔閡的。”

      “……”溫以凡茫然地說,“可是我不是什么都不跟他說。”

      “啊?”

      溫以凡認真道:“我只是不好的事情不跟他說。”

      鐘思喬笑:“那也一樣。”

      “……”

      “你不說的話,對方不會知道你為什么不說。只會覺得,可能是你們兩個的關系,還不到你能所有事情都對他坦誠的程度。”鐘思喬說,“如果最后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那可能會挺失望的?”

      沉默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