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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信太過不是好事,現在的高家大有凌駕于皇權之上的趨勢。而高旻和皇弟究竟有沒有私情?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李瑾天被那個夢境擾得心緒不寧,但經過三年的朝夕相處,他對高旻的感情已從感恩變成了真正的愛意,實在是很難割舍。

          他決定觀察一陣再看,也許那個夢是假的,是莫須有的。他一面這樣寬慰自己,一面讓貼身近侍把五花大綁的齊修杰放了。

          周允晟依然跪在刑臺上,拱手道,“多謝皇上寬待罪臣一時半刻,但罪臣無需這點憐憫。罪臣的家族對皇上,對大燕忠心耿耿,罪臣的父親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卻不知為何會落到這個下場?但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罪臣一家自該引頸就戮,罪臣也不奢望能夠獲得赦免。罪臣如今只有一個心愿,請皇上代為了卻。”

          他眼中全是悲戚,卻無怨恨,哪怕身穿染血的囚衣也未曾減少絲毫世家公子的高貴風姿,錚錚傲骨。看見這樣的齊修杰,就像看見了在宣王的后宮苦苦掙扎卻從未被壓垮的君后,李瑾天眼眶有些發熱,不得不轉過臉去,啞聲問道,“你有什么心愿?”

          那個夢太真實了,一再撩撥著他緊繃的神經。

          “罪臣只想問一問,罪臣的家族究竟做錯了什么要讓皇上除之而后快。請皇上讓罪臣死得明白。”話落,周允晟用力磕了一個頭,然后挺起腰,毫不避諱的直視帝王。

          李瑾天被問住了,好半晌沒有回答。齊家家主行事向來謹慎,對族人也管束的極為嚴格,若不是經歷了上一世,李瑾天完全不會懷疑齊家的忠心。他重生回來以后容不得背主的奴才,聯合高朗和璃王羅織了一百多條莫須有的罪名栽贓到齊家頭上。

          現如今齊修杰要他說清楚,他還真說不清楚。那個夢境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讓他本就倉惶不定的心狠狠打了個哆嗦。

          如果上一世他死后是齊家為他復國,為他保住血脈,那么是不是說他錯殺了忠臣?上一世璃王趁亂救他出宮,牽起的卻是高旻的手,最后離去時注視的也是高旻的臉。是不是說他們上一世就已經有了奸-情?

          這一世他回來,給了高家莫大的信重,給了璃王至高的權柄,給了高旻無上的榮寵,反把忠心耿耿的齊家一族除掉。現在的高朗、璃王、高旻完全有能力將他架空,繼而顛覆他的皇權,而他失了齊家等門閥世家的支持,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思及此處,李瑾天出了一身的冷汗,腳步也止不住踉蹌了幾下,差點跌倒。

          “把齊貴君帶回紫宸宮,”再開口時,他語氣非常虛弱,見幾名宮人攙扶的動作十分粗魯,連忙補充一句,“叫太醫馬上去紫宸宮,好生伺候著。”隨即掩面而走,不敢再看血跡斑斑的齊修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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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允晟泡在浴池里,毫不在意的用熱水沖洗滿身傷口。這具身體看似殘破,實則內里十分強健,不需幾日就能完全康復。

          有了李瑾天的吩咐,太醫不敢怠慢,好生診脈過后開了一個方子,讓人下去熬煮。紫宸宮原本是屬于齊修杰的宮殿,各處擺設十分奢華,但由于齊家的覆滅,此時已經空空如也,齊修杰的心腹也都死的死,叛的叛,只剩下幾個灑掃的宮女。

          微風撩起白色的紗幔,讓這偌大的宮殿顯得越發冷寂。周允晟披著濕漉漉的頭發,斜倚在靠窗的軟榻上,盯著旭日初升時灑下的晨曦,興味的笑了。

          李瑾天出爾反爾放過齊修杰,高朗和高旻必然會對此感到不滿。若是曾經的李瑾天,定是愿意伏低做小好生安撫,但現在被懷疑充斥了心房,兩人越是不滿,越會引起李瑾天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