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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汲汲皇皇,竟有些迷茫絕望之感。他們心知憑天宸宮的幾十名侍衛,今日怕是殺不了齊修杰,但凡他救出一二位閣老,他們立時就會被判為亂臣賊子,路途中的六皇子便能舉起正義的大旗率兵直逼皇城。雖然高朗已有安排,但這些安排是在二人順利拿下養心殿內所有人的情況下才能發揮作用。

          囚了這些人,逼迫幾位閣老偽造一張圣旨,五皇子就能順利繼承大統。消息宣揚出去,六皇子就是那亂臣賊子,可以號令全天下人殺之。

          圍困一個養心殿和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勛貴有何困難?高旻最初以為這將是自己此生經歷過的最簡單易勝的戰役,卻沒料遇見了此生最可怕的敵人。

          上一世的齊修杰也是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嗎?難怪他能笑到最后。可憐他和李瑾天,都以為這人只是個空有錦繡外表的草包。

          高旻臉色灰敗,不敢再想,寄希望于兄長盡快率領高家的私兵入宮接應。

          恰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徐徐開口,“孩兒怎敢舍棄君父?就是把整個天下都送到孩兒面前,也絲毫不能與君父相比。”

          從逆光中走出,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的面孔。好俊偉不凡的一張臉,好嗜血的一雙眼睛,好冷酷凜冽的氣度,這人正是在南境歷練了三年的六皇子李旭東。他走時模樣還很青澀,如今高鼻闊眉,狹長鳳目,削薄嘴唇,無一處不彰顯成熟穩重,足有八尺三寸的身高令人倍感壓抑,更別提他厚重的衣擺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著血,想來應是一路從城門殺入宮中時所染。

          他氣場實在太過強大,竟將五皇子襯托的一無是處。有些朝臣還想著若能活命,干脆歸順五皇子得了,老實說他是眾位皇子之中最優秀的一位,身份亦最貴重,卻不知先帝抽了什么瘋,硬是看不上他。

          等六皇子與五皇子并排站到一處,五皇子明顯瑟縮了一下,面露倉惶驚恐,六皇子卻連個眼角余光也未給他,兩人高下立現。難怪先帝要把六皇子藏在南境,難怪要越過五皇子立他為新君,道理卻在這里。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究竟哪一個才具有真正的帝王之威。

          他身后還跟隨著許多同樣身披鮮血的士兵。與天宸宮的侍衛不同,這些人表情淡漠,目光森冷,看人的時候仿佛在看一樣死物,這是經歷過無數殺戮才能練就的冷酷,是真正的百戰之師才能具備的氣勢。

          高家的私兵安逸了三年,早就沒了血性,哪里是他們的對手,更別提整日拘在深宮中尸位素餐的侍衛了。

          李旭東看也不看旁人,只貪婪的注視著君父那張格外被時光眷戀的容顏。他走時這人是什么樣,回來依舊是什么樣,無論歲月如何流逝,都帶不走他眉眼間的傲然。他是如此獨特而又重要的存在,正如方才所言,給他一整個天下也不能交換。

          帝位、權利、江山,連這人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哪怕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只要君父還在,又跟他李旭東有什么關系?若非只有登上帝位才能得到君父,他絕不會稀罕這個位置。

          “君父,我回來了!”他迫不及待的走過去。

          周允晟扔掉手里半死不活的高旻,狠狠將許久沒見的狼崽子抱進懷中,然后愣住了。這人真是太高大太粗壯了,他的胳膊竟然圈不下。

          李旭東低聲笑了,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寵溺。他拉開君父的手臂,反把他摁壓在胸膛上,力道大的驚人。

          父子兩久別重逢的時候,五皇子和高旻已被帶往天牢關押,殿內備受驚嚇的眾人連忙跪下行禮,口稱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