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寫書收集的資料
二、珍貴藥材品種的引進與傳入
唐宋時期,中國和阿拉伯在醫藥學方面的交流也很密切。隨著唐代我國對外醫學交流的重心由印度逐步轉向阿拉伯,許多珍貴的阿拉伯藥材品種也隨著回回民族的來華而傳入到我國,中國史籍中也出現了許多有關***醫藥的記載。[[23]]從漢文史料的記載來看,這一時期輸入到我國的藥材業,礦物有綠鹽、石硫黃、密陀僧等;植物有乳香、沒藥、沉香、木香、砂仁、訶黎勒、蘆薈、琥珀、烏香、底野迦、補骨脂、蓽撥、蘇合香等;動物有象牙、膃肭臍、牛黃、犀角、狗寶等。據宋峴先生研究,段成式在《酉陽雜俎》一書里,記載了數十種動物、植物的藥名,對其性狀描寫得十分具體,從本草學的角度看,有較高的學術性。[[24]]兩宋時期,阿拉伯醫學體系已完全形成,這一時期輸入到我國的藥材品種,不僅數量大,而且種類多;既有***國家的藥材,又有其它地區的藥材。波斯***后裔李珣,撰寫了我國古代第一部最有價值介紹和研究從阿拉伯傳入中國的本草學專著——《海藥本草》,對96種海外藥材標明了產地,如安息香、訶黎勒出波斯,龍腦香出律國,金屑出大食國,木瓜出安南等。[[25]]阿拉伯藥材品種的增加,引起了中國人對阿拉伯藥方的關注。唐宋時期出現的醫學著作《新修本草》、《本草拾遺》、《食療本草》、《胡本草》和《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中,增添了許多由阿拉伯輸入的藥材。據漢文史料《回回藥方考釋》、《中藥大詞典》及***史料《醫經通典》(Kanunfitibb)、《藥草志》(Traitedessimples)的有關記載,當時阿拉伯民族輸入到中國的藥材品種,主要有:
青瑯玕青瑯玕又名鹵股石,馬來語rongkol的漢譯,原產于地中海、紅海及呂宋,為熱帶海洋植物珊瑚所形成的巖石,做藥材用。唐代大量傳入中國。《新修本草》曰:“青瑯玕,味辛平,無毒。主身癢,大瘡癰傷,白禿疥搔,死肌浸淫在皮膚中。……此石今亦無用,唯以療手足逆臚囗,化丹之事未的見其術。”[[26]]
硇砂阿拉伯語lushai的漢譯,產于波斯、阿拉伯、非洲及東南亞火山分布區,其成份主要為錄化氨,味堿咸,用于藥材及工業。《新修本草》曰:“硇砂,味咸,苦、辛溫,有毒,不宜久服。主積聚,破結血、爛胎,止痛、下氣,療咳嗽宿冷,去惡肉,生好肌,金銀,可為汗藥,出西戎。”[[27]]
胡桐淚波斯語hutunlei的漢譯,產于波斯、非洲、東南亞及我國東南沿海,為胡楊樹脂的結晶體,常用于藥材。唐代大量傳入中國。《嶺表錄異》載:“胡桐淚,出波斯國,是胡桐樹脂也,名胡桐淚。”[[28]]《新修本草》亦載:“胡桐淚、味咸、苦,大寒,無毒。主大毒,焚心腹煩滿,水和服之取吐。又主牛馬急黃,馬黑汗,研二三兩灌之。又為金銀汗藥。”[[29]]
綠鹽即硫酸銅礦,波斯人稱zingar,阿拉伯人稱zinjar,產于世界各地,以中亞地區最為上乘,主要用于治眼疾。唐代由大秦人和阿拉伯人傳入中國。《海藥本草》曰:綠鹽出波斯國,生石上,舶上將來,謂之石綠,裝色久而不變。方家言波斯綠鹽色青,陰雨中干而不濕者為真。[[30]]《新修本草》曰:“綠鹽,味咸、苦,辛、平,無毒,主目赤淚,膚翳眵暗。補以光明鹽、硇砂亦銅屑,釀之為塊,綠色。真者出焉耆國。中水取之,狀若扁青、空青,為眼藥之要。”[[31]]
珊瑚波斯語xuruhak的漢譯,地中海、紅海、波斯灣古時皆產珊瑚,可做藥材和裝飾品。蘇恭曰:珊瑚生南海,又從波斯國及師子國來。寇宗奭曰:波斯國海中有珊瑚洲。海人乘大舶,墮鐵網水底取。珊瑚所生磐石上,白如菌。一歲而黃,二歲變亦。枝干交錯,高三四尺。人沒水以鐵發其根,系網舶上,絞而出之。失時不取,則腐蠹。[[32]]我國古代史籍《翻譯名義》、《外國傳》、《述異記》等,多有記載。
琥珀波斯語kahruba的漢譯,產于波斯及其它各國,可做藥材。《中國印度見聞錄》(Al-Kitabal-tanimin’ahbaras-sinwal’-hind)載:“琥珀生長在海底,狀似植物,當大海狂吼,怒濤洶涌,琥珀便從海底拋到島上,狀如蘑菇,又似松露。”[[33]]唐宋時期琥珀作為高級貢品傳入中國,中國漢文史籍里保存了大量此方面的記載。《冊府元龜》卷九七二載,唐代宗大歷六年九月(771年),“波斯國遣使獻真珠、琥珀等。”[[34]]《宋史》卷四九○亦載,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大食遣拖坡離進琥珀”。[[35]]
兩宋時期,阿拉伯和非洲甚至更遠地區的香料藥物,也隨著阿拉伯民族的來華而大量輸入到我國。據《宋史》、《長編》和《宋會要輯稿》的記載,從宋太宗雍熙元年(984)到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大食麻羅拔(Murbat)、施遏(Shihr)、奴發(Zufar)、囉施美(Khwarizm)、吉茲尼(Ghazni)、木蘭皮(Almoravide)、毗喏耶(Ifrikya)等國的***商人,輸入到我國香料藥物就有白龍腦、薔薇水、琥珀、香藥、龍鹽、膃肭臍、五味子、無名異、千年棗等。伊本·胡爾達茲比赫(IbnKhrdadhbh)《道里邦國志》(Kitabal-masalikWa’l-Mamalik)也記載了阿拉伯人從印度輸入到中國的沉香、檀香、樟腦、瑪卡富爾、肉豆寇、丁香、小豆寇、香料、畢澄茄等物。[[36]]宋代的《開寶本草》、《嘉祐本草》、《圖經本草》、《證類本草》中,收藏了許多由阿拉伯民族從海外輸入的香料藥物,較著名的有:
乳香阿拉伯語luban的漢譯,中國古代史籍多有記載。《諸蕃志》卷下載:“乳香,一名薰陸香,出大食之麻羅拔、施曷、奴發三國深山窮谷中。……大食以舟載易他貨于三佛齊……番商貿易至,舶司視香的多少為殿最。”[[37]]此三國皆在今阿拉伯半島的東南海岸,古代以產乳香聞名于世。據夏得(Birth)、羅志意(Rockhill)和班特(Bent)研究,大食乳香主要產于麻羅拔(Murbat)、施遏(Shihr)、思蓮(Siraf)、甘眉(Harmuz)等地,這可以和《諸蕃志》的記載相參證。[[38]]
木香梵語稱之為kustha,波斯、阿拉伯語稱之為kust。據洛佛(laufer)研究,木香主要產于大食、印度和敘利亞,這與漢文史籍的記載是一致的。[[39]]《諸蕃志》卷下載:“木香出大食麻羅抹國,施曷、奴發亦有之。樹如中國絲瓜,冬月取其根,剄長一二寸曬干,以狀如雞骨者為上。”《圖經本草》曰:“木香生永昌山谷,今惟廣州舶上來,根窠大類茄子,葉似羊蹄而長大、花如菊,實黑黃,亦有如山芋而開紫花者,不拘時月,采根芽為葉,以其形如枯骨者為良。”[[40]]
丁香阿拉伯語或波斯語gomode的漢譯,主要產于大食、波斯、三佛齊和細蘭,我國古代史籍《本草拾遺》、《夢溪筆談》、《翻譯名義集》、《法苑珠林》、《嶺外代答》等,多有記載。《諸蕃志》卷下載:“丁香出大食、阇婆諸國,其狀似丁字,因以名之。能辟口氣,郎官咀以奏事。其大者謂之丁香母。丁香母即雞舌香也。或曰雞舌香,千年棗實也。”[[41]]
安息香波斯語mukul和阿拉伯語aflatoon的漢譯,原產于中亞古安息國、龜茲國、漕國、阿拉伯半島及伊朗高原,唐宋時因以舊名。《酉陽雜俎》載安息香出波斯國,作藥材用。[[42]]《新修本草》曰:“安息香,味辛,香、平、無毒。主心腹惡氣鬼。西戎似松脂,黃黑各為塊,新者亦柔韌。”[[43]]
沒藥阿拉伯語murr或波斯語mor的漢譯。這是古代西方最重視的香料和藥膏,以波斯、阿拉伯及非洲東北地區最為著名,味芳烈而苦。《諸蕃志》卷下載:“沒藥出大食麻啰抹國。其樹高大,如中國之松,皮厚一二寸,采時先據樹下為坎,用斧伐其皮,脂溢于坎中,旬余方取之。”《政和證類本草》亦載,“沒藥生波斯國,今海南諸國及廣州或有之。”[[44]]據洛佛(laufer)研究,沒藥之名始于宋代,主要產于大食和東阿非利加洲。宋代文獻中的沒藥,主要是由阿拉伯人輸入到中國的。[[45]]
血碣阿拉伯語katir的漢譯,以阿拉伯海索科特拉島(socotra)所產者最為優良。《諸蕃志》卷下載:“血碣亦出大食國。其樹略與沒藥同,但葉差大耳,采取亦如之。有瑩如鏡面者,乃樹老脂自流溢,不犯斧鑿,此為上品。其夾插柴屑者,乃降真香之脂,俗號假血碣。”[[46]]《本草圖經》亦載:“今出南蕃諸國及廣州,木高數丈,婆婆可愛,葉似櫻桃而有三角,其脂液從木中流出,滴下如膫飴狀,久而堅凝乃成碣,赤作血色,故亦謂之血碣”。[[47]]這里的假血碣乃蘇門答臘島、馬古魯群島等地的赤藤所產,品質較次。
蘇合香油梵語sturuka的漢譯,主要產于大食報達(Bagdag)、吉慈尼(Ghazni)、弼笆羅(Berbera)、麻離拔(Murbat)和大秦等地,這是中國人最早知道的蕃香之一,我國古代史籍《續漢書》、《粱書》、《本草圖經》、《名醫別錄》多有記載。《諸蕃志》卷下載:“蘇合香油,出大食國,氣味大抵類篤耨,以濃而無滓為上,番人多用以涂身。閩人患大風者亦仿之。可合軟膏,及入醫用。”[[48]]
從這一時期漢文史料的記載來看,阿拉伯民族引進、輸入的海外藥材,不僅增加了中國藥物學的種類,而且也促進了中國古代醫學的進步和發展。這一時期修成的藥物學著作中,收入了許多從阿拉伯輸入的藥材。在官方藥典及通行的若干特效藥中,有不少是以大食藥品做主藥的。如乳香,在治療外科疾病方面,具有止痛、生肌的作用;檀香,理氣和胃;胡椒,溫中、下氣、清痰、解毒;沉香,降氣溫中、暖腎納氣;降真香,理氣、止血、定痛、利水通;檳榔,殺蟲、破積、下氣、行水;玳瑁,清痰、解毒、鎮靜。這些藥物被臨床廣泛應用,出現了許多進口藥組成的新藥方,如乳香沒藥丸、玳瑁丸、檳榔丸、檀香湯、胡椒湯等。[[49]]
由于阿拉伯和中國在氣候上有很大的相似形,這些新輸入的藥材品種,逐漸適應了中國的氣候和水文環境,成為中國農副業經濟品種中的新成員。同時,這些新輸入的藥材品種,對中國古代社會經濟產生了重大影響。《宋史·食貨志》載:“宋之經費,茶、鹽、礬之外,惟香之為利博”。[[50]]漆俠先生在《宋代經濟史》中,對阿拉伯藥材在宋代社會經濟中所起的作用,亦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說:“香料之進口,豐富了我國藥物的內容,促進了我國古代醫學和保健事業的發展,對宋政府的財政收入,也有著重大的作用。”[[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