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理由
而且真要洗,無論是杜充和金章宗,也都是能洗的,因為這倆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那么充足的水利知識,他們也不可能對黃河決口會導致如此嚴重的水文大變動有所預料。
那么以此為理由,上了國際法庭,也可以以無知來辯護,以間歇性精神問題發作的名義減幾年刑期。
然后,再從道德層面上譴責這二人,一個主動、一個放任,都枉顧黃淮之間百姓性命……唯獨一點可嘆的是,就是這段時間內,所謂老百姓的性命,恐怕正是天底下最不值錢的東西。
不過,這么一想的話,又過了八九百年,那一次決堤,卻著實不知道算是怎么一回事了,總不能說那一位也沒有歷史經驗吧?
回到眼前,杜充感嘆自己的絕佳策略錯過了天時與戰機之后,復又繼續侃侃而嘆:
“其實,為父非是說抗旨,我若抗旨,又何至于讓岳、酈二將準備出兵事宜?只是憤然于官家與南陽諸公罷了,既然金軍已經渡河南下,安心守城便是,如何他們自己端坐于城內,卻只是一味拿綱常大義來壓我?今日當著你的面,為父也沒什么可遮掩的,依為父來看,這大宋上下已經無救!咱們也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杜巖束手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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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至于杜充,本想繼續宣泄,但回頭一看自己兒子形容姿態,就知道對方多年未在身前,并不全然相信自己,卻又忽然泄氣,干脆起身而去。
而杜充一走,杜巖方才釋然,宛如躲過了什么一般。
就這樣,不管如何,充滿了悲觀心態的杜充弄巧成拙,他本想借八字軍拖延出兵,卻不料王彥收到文書,居然如此迅速來到,也是徹底無法,只能出兵。
實際上,此時宋金雙方,幾乎所有人都對這兩萬八字軍突然南下有些措手不及,卻又都有些輕視,然后都沒有注意到,這兩萬與金軍纏斗累年不停的部隊,已經在事實上對河南地區的戰略平衡起到了微妙的作用。
臘月十九,等岳飛布置好以湯懷、張憲、徐慶三將各自引兵,合計一萬謹守東京城后,杜充到底是無可奈何,先是匯合王彥兩萬八字軍,便直接引四萬余兵馬南下。
而岳飛、酈瓊、王彥各部約束得當,行軍極速,一路不停,中間中牟的耶律馬五前來窺視,卻愣是沒敢動手,著實讓杜副留守有些失望,故此,不過兩日,部隊便抵達開封城西南重鎮尉氏。
且說,尉氏是座大城,而且距離東京不過八十里,距離長社也不過一百里,距離當日韓世忠戰敗的朱家曲鎮不過三十里,距離宋軍掌握的最前線城市鄢陵不過五十里,而距離十統制所聚集的扶溝一帶也不過五十里……真真是個可靠完全的好地方。
于是乎,杜副留守不敢怠慢,一面放棄了南下鄢陵匯集十統制的原定計劃,嚴辭要求十統制來此匯集,一面卻又趕緊給南陽快馬送去文書,說自己準備匯集了十統制之后便即刻南下鄢陵。
然而,杜副留守原以為十統制會因為他變卦而扯起皮來,卻不料那邊信使估計還沒到南陽呢,這邊十統制收到急信,卻是一致表示,既然是杜大尹的軍令,他們不敢不從,然后居然在馬皋的帶領下,點起殘余兵馬,主動往尉氏而來。
臘月二十三,出兵第四日,南陽剛收到杜充的札子不久,尉氏便已經成功會師,一時匯集了實打實的八萬之眾!
而且,這些東京留守司的統制官們為了給杜充這個未來的留守一個好印象,一番商討之后,居然同時讓一丈青馬夫人親自押著扶溝匯集的糧草、財貨往尉氏送來,以作服從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