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河流
虞允文一聲不吭,只是死死盯住對方。
“你若問有多少個萬戶?誰都可以告訴你,有十六個萬戶。”洪涯被盯得無奈,只能繼續坦誠。“但這里面既有作為援軍過來,足足一百個謀克的全騎兵萬戶,又有耶律馬五那種打殘了的萬戶,還有一個渤海人蒲速越的萬戶根本就是充數的,此時在滹沱河那邊做接應,連戰場都沒法子上!戰力也千差萬別,就像那個全騎兵萬戶,里面一半是燕云漢人,一半是塞外雜胡,全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軍,你說頂用還是不頂用呢?可從燕云過來的四個合扎猛安,完顏剖叔總領,那是完顏婁室的副將,昔日大同留守完顏闍母的兒子,便只四個猛安,又有誰能輕視?就算是不說這些,只說那些幾十個謀克配幾千漢兒軍的萬戶,又如何呢?不也是千差萬別嗎?拔離速與奔睹的那兩個萬戶,與大同那兩個萬戶是一回事?都要戰場上見分曉的。”
虞允文終于冷笑:“所以說,金軍戰力參差不齊,十六個萬戶其實就是十三四個萬戶的戰力了?”
“大概也就是十三四萬的戰兵吧。”嘆了口氣后,洪涯忽然反問。“都說趙官家這次有戰兵十七八九萬,那敢問虞探花,此戰御營到底是十七萬還是十八萬,又或者是十九萬戰兵呢?”
“有二十萬!”虞允文平靜以對。“曲都統帶來了兩萬還多。”
洪涯連連搖頭,懶得爭辯。
二人再度在帳中沉默了下來。
但很快,虞允文忽然又問:“燕京新軍到底有多少,前面打這么急?為什么不一起過來?是趕不及嗎?”
洪涯瞇了瞇眼睛,剛要說話,忽然間,帳外又轟然起來。
這位金國樞密院都承旨心下一驚,趕緊扔下虞允文出帳去打探,卻又聞得‘韓王自上游渡河,大舉來攻’的消息。
這個韓王當然不是吳玠,而是韓世忠,也只有韓世忠,能對金軍留守輔兵與簽軍造成這種級別的轟動效應。
很顯然,在呼延通與拔離速交戰后,御營左軍剩余各部也在渡河后毫不遲疑,選擇了直接進發,到此時必然已經與金軍左翼重兵集團爆發了全線接戰,最起碼韓世忠本人的大纛已經出現在了戰線上,否則絕不會引發這種級別的震動。
“那是突合速?”
滿地綠苗的平野之上,天下無雙的大纛之下,身材高大的韓世忠未帶面甲,直接駐馬在雨勢微微變大的細雨之中,然后伸出帶著皮制手套的一只手,指向當面金軍。
“是。”
王世雄身為親校,自然應聲而對。
“怪不得呼延那廝直接就砸上去了。”韓世忠嗤笑一聲。“不過我聽人講,突合速雖然瘸了,卻也穩妥了不少……如何列個拐子馬,卻要將本部扯的這么開?七八千人,展開了四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