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先前的祠堂已經不復存在，遍地都是土石碎磚，這些大漢就棲息在土堆之間，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

    這些人都穿著灰黃色的粗布袍子，戴著灰白色的頭巾，是對面沙漠里的沙盜裝扮，露在頭巾外的臉上還戴著面具，每個人的面具都不一樣，風格十分粗糙，腰間的皮帶上掛著彎刀。

    下一刻，地面倒了一堆人。

    沒留手的原因，是兩人都看出那些大漢雖然是尋常沙漠人裝扮，但腰間皮帶和彎刀的樣式，卻是西戎的。

    而且這些人發現地洞后二話不說就要放火，兇狠毒辣豈可留。

    鐵慈掀開這些人的面具，這些人面具下的皮膚十分粗糙，顯然久經風沙磨礪。

    鐵慈看一眼飛羽那邊，也沒慘叫也沒血，就看見那人不斷抽搐的身體，她停了停，師父教過的滿清十大酷刑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的手指動了動又動了動，終究沒法下手。

    飛羽起了身，用那人頭上的白布擦自己的手指，還特地在上風處站了一會兒，鐵慈一開始不明白他在干什么，等他走過來，她靈敏的鼻子嗅見那淡淡的血腥氣的時候，才知道飛羽那是要散味兒。

    鐵慈還沒說話，飛羽已經半蹲下來，雙手扶著她的膝，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道：“你背離我，我便一直追著你的背影，直到追到為止。”

    若你我之間有一日因為三觀不同，或者立場不同，不得不背離，那么，我會選擇一直追逐下去。

    鐵慈迎上他的目光，就像那些師父說過的文藝小說里說的，他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她想起方才他審問完俘虜轉首里目光冷酷，再轉向她時便無盡溫柔。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生成獨立的個體都有自身環境和后天導致的原因，她又何德何能，要一個人為了她改變自己，不斷去追逐她的背影呢？

    那人冷笑一聲，睜開眼，嘰里咕嚕說了一串話，聽起來心平氣和的，鐵慈卻聽出來是罵人。罵飛羽不男不女，是斷了根的妖人。

    飛羽靜靜聽著，伸手輕輕把鐵慈的腦袋撥到一邊，另一只手向那俘虜遞過去。

    她注視著地面雜草，心想飛羽這是聽懂西戎話了呢還是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