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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二章 好戲

          商人看一眼昆州城,搖搖頭,“我是從離黔州最近的安當(dāng)府入燕南的,走的多是小路,沒遇上太多關(guān)卡,卻沒想到黔州無事,昆州倒是苛捐雜稅逼得百姓鬧事。誰逼的我不懂,但既然昆州進(jìn)不得,我也不進(jìn)了,我這小打小鬧的生意做不做也無妨,賺幾錢銀子還不抵長庭湖疏浚的工錢,這就去做挑夫去。”說完將背著的大包袱往上扛了扛,竟然轉(zhuǎn)身就走。

          他身后,應(yīng)該也是一起來回黔州燕南兩地,做些轉(zhuǎn)賣的小生意的小商販,看著前方烏壓壓的人頭,搖搖頭,也說一聲走咯,去掙那工錢去,聽說沿江都搭了棚子,每日白菜豬肉米飯管飽!

          百姓怔怔地看著那些人毫不留戀地走開,其中有些人因為經(jīng)常走街串巷,還是大家都認(rèn)識的貨郎,貨郎背著東西走了一段,回頭對著熟悉的人一笑,遠(yuǎn)遠(yuǎn)招手道:“王家大郎,不一起去?你常說一把子力氣沒處使,昆州城內(nèi)外能掙錢的好差事,都給那些買熟了官老爺?shù)幕熳觽冋剂巳ィ粘_€有各種抽丁役使要應(yīng)付,一年到頭掙不到幾個大錢,現(xiàn)下就有出力氣就能掙錢的事可別錯過了。像你這種精壯漢子,堤上的官老爺二話不說,一定要了!”

          那被喊住的王家大郎,臉上神色變幻,眼看認(rèn)識的貨郎要走遠(yuǎn),腳一跺,喊聲劉家大哥等等我,我回家說一聲,打個包袱去。就匆匆轉(zhuǎn)身跑走了。

          他這一跑走,很多年輕漢子也動了心,日常在昆州城里掙生活,干些挑水賣柴收夜香掃陰溝跑堂打雜的事,競爭頗大,還要上交不少保護(hù)費(fèi),虎視眈眈的人多,也未必干得長久,想久一些就要給行目送錢,一年下來溫飽都難保。

          他羨慕過這些貨郎,是辛苦一些,但多少有些余錢落袋,如今眼看往日里自己羨慕的這些小商販,毫不猶豫丟下生意去賺那個工錢,商人重利,若不是實(shí)在有幾倍的賺頭,斷然不肯丟下維生的活計。這么一想,那心思就活了,動了。

          再被幾個相熟的街坊一招呼,更多人紛紛轉(zhuǎn)身,回去收拾行李去。

          更重要的是,有更多人明白過來,昆州城這兩個月的加稅加賦,未必就是面前這位皇太女折騰出來的動靜。

          否則一路南下,為何黔州未受其害,反而搞起了疏浚固堤的利民工程?

          皇太女連治下黔州民生都考慮到了,有什么道理反而要傷害需要收復(fù)的燕南及其百姓?

          如果真的是皇太女下的令,燕南這些官兒,不忿皇太女,又自稱心系百姓,為何還會執(zhí)行朝廷令旨如此不遺余力?該當(dāng)義正辭嚴(yán)抗旨才對。

          說到底,不過是上頭官兒們爭權(quán)奪利,勾心斗角,拿他們無辜百姓當(dāng)槍。

          百姓們看著那一地殷殷血跡,瞬間心灰意冷。

          前方車駕里,簾子掀開,隱約一人輕聲道:“孤行走天下,自海右至永平至西戎至燕南,不敢說陋室庶饈,克己自苦,向來也不會比別人多占了一分去。戊舍六人間住得,西戎沙漠草屋住得,永平大營臭氣熏天的帳篷也住得。倒也不至于到了燕南,反而要行宮才能睡得著。”

          官道上人群陷入了沉默。

          多少都知道慈心傳,燕南這邊雖然不許刊印,茶館酒樓也不許說書,但誰沒個三姑六姨往來親戚,皇太女那些書院軍營的經(jīng)歷,可沒聽說過仗勢欺人拿喬做派。

          簾子后那人又道:“行宮,誰建的誰住去。不敢住,就還之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