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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很害怕。”周允晟湊近些許,用赤紅的眼珠逼視愛人,咬牙開口,“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準拋下我獨自消失。你能做到嗎?做不到的話我現在就抱著你從窗戶跳下去,咱兩一了百了。”當愛人將他拋回現實選擇與主神同歸于盡時,他不是不擔心,也不是不怨恨,只是將這種情緒隱藏了,因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再次把他找回來。

          直到演奏了《致帕洛切夫》,那種無處傾訴的恨和撕心裂肺的愛才被引導出來。當接受軍部指派的時候,他曾想著,如果找不到愛人,就這樣死在虛擬世界也未嘗不是好事,因為這個世界至少還有他,而現實世界只有空寂的房間和冷漠的人群,并不值得留戀。

          他現在既想好好愛他,又想干脆一把掐死他省得日后牽腸掛肚,心情矛盾的無以復加。

          “我能做到,你再相信我一次。”薛閻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用一個‘再’字,仿佛自己曾經向少年許下過同樣的承諾卻沒能做到。他被少年掐的差點斷氣,不得不伸手撫弄他戴著黑色耳釘的耳垂。

          一串源代碼毫無預警的闖入資料庫,讓周允晟迅速找回理智。知道惹怒了自己就用源代碼來取悅?這人就算失憶了,骨子里也還是那么狡猾!輕微的低哼一聲,他垂頭吻住他削薄的嘴唇。

          薛閻大手覆蓋在他后腦勺上,不斷加深這個吻,眼里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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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允晟的演奏徹底火了,國內外多家主流媒體對此進行了連續幾天的重點報道,演奏的視頻更是在電視和網絡上一播再播,每一個收聽者都會產生不同的感受,但無一不被他高超的技巧和強烈的情感所震撼。還有人把薛子軒的版本跟他的版本放在一起進行比較,哪怕對音樂最不敏感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區分出二者的不同。薛子軒只是用雙手彈奏,而周允晟卻是用靈魂在吶喊。

          不少樂評人斷言:毫無疑問,joy已經超越了她的兄長,她會成為本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沒有之一。在十六歲的稚齡便得到如此崇高的贊譽顯然是非常罕見的。

          一位國際大導演在聽過《致帕洛切夫》后立即打電話聯系組委會,提出與周允晟合作的要求。他現在拍攝的一部有關于世界末日的災難片非常需要這種讓人一聽就感到絕望的配樂。他甚至覺得如果這部影片不能啟用少年的琴音就會變得殘缺不全,從而成為他的終身遺憾。

          因為被薛家限制了人身自由,別說單獨出門,就連手機這種必備品周允晟也從來沒見過。那些試圖接觸他的人輾轉找到薛子軒,讓薛子軒煩不勝煩,然而遠在華國的薛靜依卻比他煩惱無數倍。

          她一方面欣喜于少年取得的成就,一方面又害怕未來的自己無法超越他樹立的一座座豐碑。薛李丹妮告訴她最好讓黃怡趕緊退賽,因為她的天賦永遠也追不上他,日后水平倒退的太多也許會招惹很大的麻煩。她斷然拒絕了,心里卻慌亂的厲害。

          只要得到黃怡的心臟,他能彈奏出來的曲子我也同樣可以。她需要不斷的安慰自己才能抵御住一天更比一天忐忑不安的心情。黃怡已經優秀到了讓她感到恐懼的程度,直至今日,她還無法彈奏鋼琴,尤其在聽過他演繹的《致帕洛切夫》之后。她不無惡意的想著,黃怡也許是魔鬼,因為只有魔鬼才能演繹出如此蠱惑人心的音樂,凡人是不能跟他相提并論的。

          魔鬼的心臟究竟隱藏著多么強大的力量?她恐懼的同時又倍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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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決賽開始了,休息室里清空了一大半,僅留下二十六名選手。他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閑談,眼角余光總忍不往朝坐在角落里顯得特別安靜沉穩的少年看去。這回沒人說他做作高傲,天才再如何高傲都是應該的,不需要凡人去理解。

          漢娜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問及這次演奏的曲目時表情非常難看。因為周允晟擅自更改曲目的緣故,她不得不把決賽上要演奏的曲子拿出來,過了半決賽,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她已經沒有難度更大也更熟練的曲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