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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允晟興致盎然的看著太后演大戲,等她自個兒把自個兒折騰的瘦了一大圈,才‘勉為其難’的下旨。他選擇錢芳菲自然是有理由的,但與羅夫人的猜測相去甚遠(yuǎn)。這位錢芳菲也算是個人物,完全繼承了她父親的暴戾殘忍。上輩子,因錢家被皇帝忌憚,她沒能嫁個好人家,夫婿是京中有名的紈绔,平日最愛拈花惹草,貪嘴偷腥,將她身邊的丫頭淫了個遍。她也不管丫頭是自愿還是被逼,一經(jīng)查明立刻打死,血淋漓的尸體就那么隨便丟到大街上,若是發(fā)現(xiàn)外室,能把人連府邸一塊兒燒成灰,更曾親手摔死過不只一個庶子。

          那紈绔實(shí)在受不了她,卻又惹不起,便聯(lián)合母親趁她懷~孕之時欲將之毒死。她僥幸發(fā)現(xiàn)二人陰謀,氣得下~身流血不止,卻依然提劍追殺了二人幾條街,將他們活活砍成肉醬。這件事實(shí)在鬧得太大,連忙著做任務(wù)的周允晟都聽說了,特意趕去天牢瞻仰這位奇女子。本以為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瘋魔,哪料她卻頭腦清明,心思活絡(luò),意欲拿父親謀反的證據(jù)與他交換自己一條性命,顯然在動手的時候就已做好脫身的準(zhǔn)備。

          周允晟出得天牢后怔愣了許久,不得不感嘆世界上總有那么些心智比鋼鐵還冷硬的人,這位要是托生成男胎,恐連她老子錢通都彈壓不住。故此,他若是不將此女賜給齊瑾瑜,簡直白瞎了重活一回的先知優(yōu)勢。齊瑾瑜那些手段用來對付普通女人還可以,拿去對付錢芳菲,怕是會被剁了。屆時她再入大牢,估計(jì)還會用錢通的罪證換取性命,也算幫周允晟省了兩樁麻煩事。

          錢芳菲容貌秀麗,氣質(zhì)溫婉,從外表上看完全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她對齊瑾瑜英俊的長相和簡單的感情生活很滿意,故而大婚之后壓抑了本性,甘愿為他當(dāng)一個‘柔弱’的嬌妻。齊瑾瑜耐著性子與她‘纏~綿’幾月,忽一日收到西南三省連年大旱民心不穩(wěn)的消息,便攛掇著幾個朝臣為自己進(jìn)言。要積累政治資本,他必須在大婚之后辦幾樁漂亮差事才成。

          想當(dāng)年西南大旱,朝中大半臣子向周允晟推薦恭親王去處理此事,而今再看,卻只有兩三個朝臣提及此事,還不敢明說,只在奏折里一筆帶過。周允晟干脆利落的準(zhǔn)了。上輩子齊瑾瑜出巡西南,文有羅震出謀劃策,武有趙玄貼身保護(hù),兩人都是大齊一等一的能人,將差事辦得妥妥帖帖,盡善盡美。齊瑾瑜離開西南時,三省民眾夾道相送,淚灑滿襟,萬民傘一頂接一頂,幾乎看不見盡頭。

          這份功績,這許多民心,就是齊瑾瑜正式跨上政治舞臺的資本。有他英明果決在前,又有周允晟昏聵無能在后,朝臣們的心思自然有所偏移。但這輩子,情況明顯不同了,羅震與趙玄必定不肯隨他同去,他孤身一人可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周允晟擦亮眼睛,拭目以待。

          齊瑾瑜如愿以償?shù)牡昧瞬钍拢谔髮m中美~美的用了一頓晚膳,而后聽從太后指點(diǎn),前去靖國公府尋找羅震。

          “殿下想讓微臣隨您一塊兒去西南?沒有皇上的旨意,微臣不敢擅自離京。”

          “你明日可向皇上請?jiān)福瑸榱吮M快穩(wěn)定西南亂局,他應(yīng)該會同意的。”

          “那么微臣明日便上折子。”羅震畢恭畢敬的答應(yīng),心里卻冷笑不止。

          齊瑾瑜自以為目的達(dá)成,心里非常高興,假作擔(dān)憂的詢問羅嵐的病情,且一再表示未能與她成婚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便將羅震暗藏的恨意徹底激發(fā),直想親手宰了他。強(qiáng)打起精神與他周旋了一陣,等他離開之后,羅震皮笑肉不笑的罵了句畜牲。

          齊瑾瑜離開靖國公府后悄悄約見了趙繼東。二人從小就熟識,趙繼東還曾多次替他傳遞過信物,對他和趙碧萱的奸~情知之甚詳。現(xiàn)如今的趙繼東其實(shí)更想遠(yuǎn)著他,但無奈他手里握有許多姐姐的私物,一旦拿出來就能讓文遠(yuǎn)侯府抄家滅族,萬劫不復(fù)。他的功名、榮耀、爵位,都會一一失去。

          真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姐姐當(dāng)年若是檢點(diǎn)一些,何至于讓我提心吊膽,度日如年。趙繼東免不了怨上了趙碧萱,聞聽齊瑾瑜的來意,垂眸思索片刻后答應(yīng)了。此去西南賑災(zāi)是一次機(jī)會,有羅震大人把控全局,他只需坐享其成就好。既得了好處又不用費(fèi)力,為何不去?

          齊瑾瑜說服了趙繼東,便又約見了趙玄。

          “抱歉,幫不了你。皇上忌憚我軍中勢大,為了明哲保身我不會插手任何政務(wù),只等改天皇上心情好了將我放回西北。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趙玄摩挲著瓷白的茶杯,語氣冷酷。急著回西北這話自然是假的,就算要回,也得把那人一塊兒帶回去才是,而且他剛獲悉一樁隱秘,恨不能親手扭斷齊瑾瑜的脖子,又如何會幫他。

          齊瑾瑜前一陣得知那文士被折斷了十指,派人在學(xué)子間散布流言,說皇上因不喜對方所作詩篇,便派人毀了他。大齊民風(fēng)開放,并不忌諱百姓談?wù)摮绕涫菍W(xué)子,更以針砭時弊為榮。眾學(xué)子查證過后義憤填膺,聯(lián)名寫了訴狀斥帝王暴政昏聵,雖被彈壓下來,到底極大的損壞了帝王的聲譽(yù)。

          這事明明是自己所為,卻讓齊奕寧背了黑鍋,趙玄覺得委屈了他,正想著幫他找補(bǔ)回來。齊瑾瑜想去西南?甚好,他會派人好好‘護(hù)送’他,只盼望他能留個全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