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康履已死，黃潛善遠(yuǎn)謫，汪相公殉國，王淵也已經(jīng)隱退，某種意義上來說，楊沂中只能找自己。

    而且，他對潘貴妃表示懷疑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雖然楊沂中沒說，但毫無疑問矛頭是對準(zhǔn)潘貴妃的……畢竟，用藥的潘國丈，而潘貴妃也是當(dāng)年僅存的幾名當(dāng)事人之一。

    那件事，也就是官家摔到腦子，忘記了很多東西的事情，他張德遠(yuǎn)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官家決心抵抗、放棄逃亡時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外界更是幾乎達(dá)成了類似的共識。

    但眼下看來，很可能是真的。

    楊沂中的反應(yīng)過激了，但情有可原。

    對方是想提醒自己，萬一官家再來一次那種腦子得病失去記憶的事情，誰來保衛(wèi)官家？保衛(wèi)七年辛苦的成果？

    也正是因為存著這個考量，楊沂中才不敢來親自試探官家，反而要尋自己，而自己也不好直接對哪怕是劉子羽、林景默在內(nèi)的人提這件事情，只能順?biāo)浦邸?br/>
    不過，眼下來看，官家還是妥當(dāng)?shù)摹?br/>
    “德遠(yuǎn)做的不錯。”半晌之后，趙官家果然強(qiáng)打精神，喟然回應(yīng)。“有心了，但楊正甫那里也不是真在擔(dān)憂這個，他大概是因為我許久未得病，一朝病成這樣，心里慌了神罷了……你也應(yīng)該是如此，你且回去，什么立后立太子的事情，到時候了，我自然會跟你說。”

    官家并沒有坦誠到底的意思，但用你我而非朕卿，儼然是在表達(dá)信任……總之一句話，此事終究有了個說法，如釋重負(fù)的張德遠(yuǎn)自然遵旨告退，連趁機(jī)提一嘴呂祉的事情都給忘了。

    而不提張浚那邊如何做想，只說這邊趙官家既然得了消息，便干脆了棄了早間的藥，直接讓馮益將本就在宮中的楊沂中喚來……后者到達(dá)，當(dāng)場俯首拜下，任由官家摒除他人。

    但出乎意料，君臣二人在榻前沉默相對許久，反而都有些黯然之態(tài)。

    “正甫。”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趙玖。“你想太多了，而且何必畏懼成這樣，還要通過張浚來試探我？”

    楊沂中俯首不言。

    趙玖無奈，只能點了一點：“放心吧，我沒什么大礙……我說一件咱們一直以來心照不宣的事情，當(dāng)日淮河上，你在我面前，將一些錢幣放入橘子燈內(nèi)，再沉入河底，是特意讓我親眼看到的意思吧？那些制作精良、花紋別致，卻跟銅板不一樣的錢幣是我受傷后，你在九龍井底撿來的吧？”

    “是臣撿的。”

    楊沂中聽到這里，瞬間哽咽，然后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陛下，臣實在是不敢想，萬一有此事，到底該如何？北伐怎么辦？當(dāng)日國仇家恨之語還算不算數(shù)？臣又該如何自處？七年辛苦，難道要毀于一旦？！須知，這些皆是官家?guī)е嫉惹寥f苦，冒著生死一步步得來的局面！如何要讓與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