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晨過驪山
而現在,胡寅等人從西京一路行來,親眼目睹那種‘廢池喬木,猶厭言兵’的戰爭殘破景象,也越來越覺得,不應該計較前線將領的些許跋扈與惹人厭的性格,而更應該注重于實際軍事效果……一句話,身為朝廷使者的胡明仲等人一路行來,觀念是在漸漸變化的,他們漸漸理解起了宇文虛中的想法。
故此,現在見了面,宇文相公忽然徹底改變姿態,不免讓胡寅等人疑惑不解。
“此戰之后,曲端趁機兼并關西各部兵馬……”長安官署堂上,面容憔悴的宇文虛中捻須而嘆。“這些倒也罷了,他去年那一戰后便是這般做的,只能說是軍中舊日陋俗,遇著亂世,便起野心。而且,這一次他到底是往我這里報備、發文的,而且有正經權責的王庶王經略此番戰敗后也一直在他軍中……”
“如此說來,倒不算違制。”坐在下首的萬俟卨小心插嘴。“莫非是私下中有逼迫王經略的故事?”
“真若只是如此也倒罷了。”宇文虛中連連搖頭。“其實,朝中上下皆知,本官一貫以為,本朝以文馭武姿態確實有些過分,當此國難之時,更是不合時宜,也確該放權于知兵之將,然后不知兵的文官主動坐鎮后方便可……王庶戰敗,曲端羞辱逼迫一二,最多算是此人性情可惡。”
“那是……”
“就在數日前,我的幕屬自曲端軍中折返,告訴了我一件事情……王庶王經略似被曲端軟禁!”
“何以見得?”胡明仲追問不及。
“因為我幕屬以我使者身份抵達曲端軍中之后,曲端直接進言,王經略喪師辱國,不如殺之以謝天下。”宇文虛中面色鐵青。
“……”胡寅一時愕然失聲。
“這不是跋扈,這是在謀逆!”萬俟卨也是愕然,卻旋即脫口而出。“焉有統制官、知府殺經略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