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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歲入

          如今日在座的七八個同年,早非三四年前的太學生模樣了。

          彼時大家是同舍同學、是同科進士,便是立場不同、心思不同,都不耽誤大家是朋友。而如今不過各自做了三年的差遣,相互之間從政治地位到政治立場,包括種種心態卻都已經截然不同。

          這其中,最明顯的一個便是晁公武了,此人能耐是有的,學問更好,博聞強記是出了名的,毫無疑問是同屆中比較出挑的一位,而且仕途也很正經,但卻已經在政治立場上和其余幾人漸漸陌路起來。

          原因嘛,正是那句此一時彼一時了。

          且說,三年前,晁公武家中因為躲避戰亂從濟州老家一路遷到了蜀中,彼時自然是全軍都支持朝廷用兵,收復失地,以穩固局面的。但堯山之后,局勢平穩,晁家也遷回了祖地,宗族中卻又自然失了支持朝廷用兵之心。非只如此,晁公武家中長輩還因為家中拋棄的田地被御營前軍用作軍屯,連贖買都不許,而對朝廷政策漸漸起了怨言。

          這些東西,直接間接的,全都影響到了他,以至于白馬紹興之變后,還比較年輕的晁公武在與幾個好友的書信中直接表達了不滿,然后引來一些抨擊……他如今的謹慎姿態,一方面是他本人漸漸用心起了學問,另一方面,卻正是察覺趙官家決意不可違,朝廷大政不可逆,而周圍同學間政治氛圍也已經形成,無奈何下作的隱藏與退讓。

          不過,在早早察覺到晁公武變化的胡銓看來,這也無妨。

          要知道,連當日‘靖康太學三名臣’,有過命交情的趙鼎、張浚、胡寅三人都早就已經分道揚鑣,各自政見不同,這撥建炎三年的太學同學,又怎么可能一直親如一家?

          不說晁公武這種自己違逆大局掉了隊的,便是眼下自己和虞允文這般親密無間,將來說不得也要成為對手的。

          對此,胡銓早有心理準備。

          “說起趙相公和趙公子,我倒是想起一個笑話。”說話間,另一個同年適時開口?!氨娝苤?,東西二府雖然大事和諧,可小事上卻多有抵觸,雖然稱不上黨爭,卻也有分野之嫌,而私下議論,素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兩黨……若說趙黨、張黨,自是冒犯了國姓;若說東黨、西黨,又隨著官家大局調度內外,有些情形上的相?!贿^前幾日,太學中忽然有了一個新說法,我是覺得極為妥當的?!?br/>
          “如何說?”除了算是張浚故吏之子的小虞探花,其余人皆露好奇之色。

          “乃是用了木黨、水黨!”

          “這是如何來的?”連胡銓都一時詫異。

          倒是虞允文,第一個醒悟,卻又不好笑出來的。

          “無他,趙相公子女數人,取名皆自河東有名水川,趙公子喚做趙汾,趙家大娘子喚做趙泌。”那位同年脫口而對?!岸鴱埾喙皫兹詹诺昧艘粋€兒子,取名喚做張栻,此時上下才知道,張相公世出蜀中名門,他家下一輩都是要走木字旁的……”

          一語既罷,眾人哄笑,連虞允文都忍不住低頭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