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盤著腿的突合速微微皺眉?！澳睦锞蛯W(xué)的宋人這般樣子？”

    “學(xué)宋人也沒什么，就怕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篝火正后方那人，也就是中間位置的拔離速本人了，聞言隔著火堆幽幽言道。“我記得你叫宿悟？也是老行伍了？”

    “是?！蹦敲桶猜犞筒缓茫s緊肅立插手?！岸冀y(tǒng)和幾位萬戶可是要聽今日戰(zhàn)事？”

    插手，便有聽令外加做出請罪姿態(tài)的意思了，無論宋金，倒是統(tǒng)一的姿容。

    “叫你過來不是問那些的?！蓖缓纤僖贿呎f一邊伸出腿來，卻是被火烤的麻癢，直接隔著靴子錘起了腳面舊傷處?！皠倓偠冀y(tǒng)與俺們已經(jīng)召見許多猛安、謀克，也有跟你一起入關(guān)的……今日局勢也曉得清楚了，就是一場亂戰(zhàn)嘛，大家都累，都糊里糊涂的……但你到底是只看到李彥仙大軍到了，就畏縮起來，戰(zhàn)都不戰(zhàn)，就棄關(guān)了吧？”

    那宿悟沉默了片刻，方才咬牙下了決斷：“今日事是俺少了兩分骨氣，但好讓都統(tǒng)和幾位萬戶知道，當時局面也確實糊涂，關(guān)后亂作一團，也無人來接應(yīng)俺，這才想著不要輕易拋了兒郎性命……但到底是失了軍機，俺宿悟也無話可說……都統(tǒng)、萬戶，俺愿意交卸了這行軍的銀牌猛安，回家戴罪則個?！?br/>
    場面一時安靜的有些可怕，突合速也好，一直沒吭聲的折合也好，還有在場的其余幾位有資歷的猛安，忍不住一起看向了篝火后根本看不清面龐的拔離速。

    這宿悟到底是個猛安，見此情狀如何不曉得自己犯了沖，便趕緊嚴肅相對：“莫非俺來之前，諸位萬戶就議定了說法，看俺回復(fù)，再做處置？萬戶！從公里說俺可是世襲的謀克，做了七年的行軍猛安，從私里說，俺從滅遼的時候就跟著你，橋山戰(zhàn)中你傷了腳，還是俺負著你下來的……多少年的情誼，難道要為這種事情殺了俺不成？”

    這里多扯一句，金軍的猛安謀克制度是多重作用的，兼爵位、軍銜、親民官，后來的八旗就基本上照阿骨打的發(fā)明來的……譬如完顏婁室，他是行軍司都統(tǒng)、持金牌的萬戶，同時是世襲猛安，有屬于自己的私軍猛安，同時還是因為世襲猛安在黃龍府，所以他們父子還享有黃龍府的稅收、司法、行政權(quán)力。

    當然了，隨著完顏希尹的改革，親民官的作用已經(jīng)算是沒了，但爵位的意義還在……在封王之前，金國內(nèi)部的世襲猛安依然是最硬的身份，世襲謀克僅次之……因為這代表了他們有世襲的軍隊。

    而大金嘛，以軍立國。

    但怎么說呢？

    時代變了。

    “都統(tǒng)！”

    突合速見到宿悟這般說，忍不住帶著祈求的姿態(tài)看向了篝火后的人。

    但是，回應(yīng)突合速的是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