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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仁者宜戰(zhàn)栗(續(xù))

          趙玖微微一怔,便要解釋:“這件事昨日不是跟皇叔說過了嗎?”

          “官家昨日盡是敷衍之詞,而臣也知道官家心思。”

          趙士?繼續(xù)在殿中當(dāng)著幾位隨行近臣,還有一眾少林高僧的面嚴(yán)肅相對。“臣知道官家此行是在為國家求財……但何嘗不是躲避大典?前幾日,都省許相公、禮部朱尚書進言,說既然回到東京,便請官家恢復(fù)舊制,補行大典,兼告祖宗,同時祈安二圣,官家卻顧左右而言他,隨后便親自往大相國寺,復(fù)又往此處而來!敢問官家,一道旨意便能做的事情,為何要親自施為?而本該親自去做的事情,為何要推三阻四?為何官家眼中的輕重,與我等眼中的輕重,截然不同?”

          趙玖面色早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卻是正身立在大雄寶殿之中,佛祖蓮臺之下,微笑束手相對:“這番話……特別是最后兩句,皇叔早就想說了吧?”

          趙士?回過神來,也是有些沮喪,便拱手再對:“官家,老臣并無指斥之意,只是一番公心,也無意損害官家威福之權(quán),否則便不會等到此時,來到如此方外之地,方才進諫了。”

          這倒是實話,此時能入大雄寶殿的,除了趙官家和幾位從揚州回來的貴胄大臣,便是小林學(xué)士為首的幾位近臣,外加幾個紋絲不動的禪宗高僧了……牛皋根本就在山門外,楊沂中也只在殿外侍立。

          當(dāng)然了,更重要的是,這里畢竟是宗教場所,天然具有一種政治屏蔽性,大家說完話,出了門便可以不算數(shù)的。

          “朕知道,而這便是問題所在了。”回到跟前,趙玖聞言便也幽幽答道。“大家都是為公,但各自之‘公’卻已截然不同。為何如此?其實,皇叔在揚州一年有余,朕在他處一年有余,經(jīng)歷事端不同,咱們所思所想也早已不同,如今再會,本該說個清楚的,這是朕的失誤。”

          “臣恭聽圣諭。”趙士?俯首嚴(yán)肅相對。

          其實非只是趙士?,殿中其他人,從小林學(xué)士以下的親近之臣,到難得隨行的東京幾位貴胄,還有那些紋絲不動的少林寺高僧,外加一位女扮男裝的吳夫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靖康之變,朕盡失父母兄弟姐妹,而流離之中,見天下士民百姓有相似之苦,便漸漸存了共情之心,便有了以士民百姓為父母兄弟姐妹之意;至于皇叔等人,雖也失君父親眷,卻依舊端著一些個空殼子當(dāng)做君父親眷,甚至還想讓朕裝作一個木偶來做某些人的替代,絲毫不以身前活人為念……這便是你們回京之后,咱們之間總是出岔子的根本緣故了。”

          “老臣……老臣還是有些不懂。”趙士?勉力相對。

          “非要直白一點也無妨……朕曾立誓,此生要興復(fù)兩河,殄滅金國,犁其庭掃其穴,合天下一統(tǒng)……皇叔聽過這事嗎?”趙玖依舊神色不變,微笑不停。

          “略有耳聞。”趙士?當(dāng)即應(yīng)聲。

          “那敢問皇叔,朕既要為此等事業(yè)……若是做成了,做起碼也要比個光武吧?而想要成此事業(yè),那也該向光武以上的古之圣君學(xué)習(xí)吧?”

          “這是自然。”

          “那你們?yōu)楹尾灰迣W(xué)光武,反而要朕去學(xué)一些上百年都未曾收復(fù)燕云、平地西夏,繼而統(tǒng)一中國的碌碌之輩呢?”趙官家面色依舊如常不變。“更不要提,居然還有人想讓朕學(xué)那些葬送了族中江山,自家北狩,卻讓天下受辱之流!朕便是再自甘下賤,又如何能做那種事?祈安,祈福,他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