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讓宋積云差點笑出聲來。

    她沒有想到，她照著女兒事先交待的說了一句話，就能讓宋大老爺跑出來砸老太太的場子。

    她應該更信任她們家的云朵才是。

    “老大，你不要在這里胡攪蠻纏的。”她感覺自己有些頭重腳輕，扶著李氏的胳膊道，“姑娘家的婚事，你又是個做大伯的，我們就沒有提前告訴你……”

    他母親最疼愛的是他的小弟弟宋三良。

    陪嫁點銀子，遠遠地把人嫁了。

    只是不知道這元家和李大人有沒有什么關系？

    這好歹也是樁案子。

    蘇州府才是金山銀窩，賺錢的地方。

    宋大良“嘖嘖嘖”地打斷了曾氏的話，道：“娘，您也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問您一句話，曾家這婚書是三個月前立的，那個時候老二還在世，大侄女也不小了，為何那個時候沒有過禮？要等到老二死了，躺在家里還沒有出殯的時候，曾家急急忙忙跑過來下聘？”

    可這話曾氏不能說。

    宋大良卻覺得是因為老二過兩天要下殯了，曾老爺想讓自己的兒子給老二摔盆，這才急匆匆地非要趕在今天來下聘。

    “自古結親，除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要三書六禮。”他點著曾家的婚書問曾老爺道：“我就想問問曾家，你們是什么時候合的八字，換的庚帖？什么時候商量的聘金，下的小定？

    宋大良還不嫌事大地問宋家的那些族老：“您老知道嗎？”

    “您老知道之前曾家和宋家訂了親嗎？”

    宋大良暗喜，想著：你不要是撇開我嗎？行！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得到。

    有那看戲不怕臺高的回應道：“不算！”

    “就是！”宋大良揚眉吐氣地道，“這門親事，我不承認！”

    曾老爺卻在心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得硬著頭皮對他道：“這門親事是我和姑母定下來的……”

    他說完，還對曾氏道：“娘，我也是抱外孫的人了，以后在外面的事，您少管，交給我就行了。您以后只管在家里念念經，逗逗孫子，抱抱重外孫就行了！”

    曾氏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他還撩宋三良：“舅舅、表兄再好，他們也是姓曾，你可別忘了，你姓宋。”

    宋大良大笑，伸手去拽元允中。

    宋大良根本沒有注意到，志得滿意地指著元允中對眾人道：“看見沒有，這才是我們家家二房的大姑爺。還是李大人做的見證人。你們要是誰不服，找李大人打官司去。”

    宋大良得意洋洋，親自介紹宋家的族老們給元允中認識：“這是九太爺！”

    元允中客氣地喊了聲“九太爺”。

    宋積云就朝著鄭全使了個眼色。

    曾老爺又羞又愧。

    眾人的目光循聲望去。

    *

    元允中聞了聞茶葉，覺得還行，應酬般地呷了一口。

    錢氏勉強地朝著元允中笑了笑，讓鄭嬤嬤服侍他吃點心，把宋積云拉到了中堂后的小客廳，不安地低聲道：“云朵，這人是你從杭州找來的名伶？我怎么看著不太像呢！會不會弄錯了？”

    正拿著蓋子拂著茶盞里浮葉的元允中手一僵。

    宋積云應了。

    她再看元允中，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孩子長得好，演得也好，不由溫聲問起他的事來：“你真名叫什么？什么時候進的戲班？還記得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嗎？”

    曾氏暈倒了。百事孝為先，這可是件大事。三家都要去伺候。

    “好！”錢氏應著，一開口，又和元允中說起話來：“那你就在這里安心住下。只是我們這里地方小，比不得蘇州府。好在是家里的廚子手藝不錯，你想吃什么，就讓人去廚房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