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麓川手微微一抖。

    皇位新舊交替之際，老皇常會黜落一批看好的重臣，好讓新帝起復(fù)，給新帝留下施恩的機(jī)會，從而收獲死心塌地的未來臂助。

    皇帝的意思是要黜落容溥。

    但容溥本身還不是重臣，在躍鯉書院不過剛站穩(wěn)腳跟，一走很可能就被人摘了果子，而且既然要黜落，做戲做足，苦頭是一定要吃的。

    容溥那身子骨，如何吃得苦頭？

    而且他心知肚明，皇帝說要示恩不過是個借口，其實就是拿他病弱的嫡孫來威脅他。

    這一黜落，可能就是永遠(yuǎn)。

    甚至可能丟了命。

    在今天之前，容麓川可能還不覺得皇帝會如此狠心，畢竟他看著鐵儼做了傀儡那許多年，心底印象早已根深蒂固。

    然而今天之后，他再不敢這么想。

    說到底，不過是懲罰他，逼他做選擇罷了。

    他垂下眼，輕聲道：“陛下，容溥在朝中無實職，無建樹，當(dāng)不起如此重托。如果陛下允準(zhǔn)的話，老臣愿為先驅(qū)，助殿下千金買骨。”

    鐵儼淡淡道：“無故黜落首輔？皇朝無此先例，朕擔(dān)不起。再說首輔已近古稀之年，便是將來要起復(fù)，怕你也等不起。”

    “臣已近古稀，年老體衰多病，本就已經(jīng)難承朝務(wù)。”容麓川深深下拜，“請陛下允準(zhǔn)老臣乞骸骨。”

    殿內(nèi)很安靜。

    幾乎聽不見人的呼吸。

    很久之后，鐵儼聽見皇帝道：“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