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追妻一百零八計
一雙已經濕透的靴子拖沓地行在雨中幽深的長巷中,步聲空洞宛如失魂。
雨勢如鞭,靴子的主人卻不曉得躲雨一般,只是麻木地向前走,走,走……
十年寒窗,半生心血,一朝毀棄,如墮地獄。
風將墻上的大紅喜榜撩到他臉上,那一個個黑色的名字如同鐵石般砸過來,砸得他眼脹眼酸天旋地轉。
他的名字,本來也該在這榜上的。
如果沒有入場前的侮辱,沒有三次都倒霉分到的臨近廁所的考場,沒有突如其來的腹瀉……
他抬頭,前方,巍峨皇城在目。
午門廣場西側就是登聞院,內設鼓廳,供有冤抑和急案者擊鼓上達天聽,也就是俗稱的“告御狀”。
但大乾律也對擊登聞鼓這樣的非正常訴告方式定下了嚴苛的規定:民告官如子殺父,先坐笞五十,雖勝亦判徙三千里。
至于對申訴不實、誣告、以輕罪告重罪,已定之罪隨意翻案者、攔轎告御狀者都有更為嚴酷的處罰規定。
這也使告御狀這種聽起來讓人熱血沸騰的事只停留在評書和話本之中,現實里并沒有多少人敢拼著身家性命去擊登聞鼓。
而習慣了作為擺設的登聞院,在這凄清的雨夜,也就兩三個士兵在看守,還都在睡覺。
白天都沒人來的地方,入夜了自然更沒人翻墻不是?
書生抬起濕漉漉的臉,看著那道并不高的墻。
一刻鐘后,墻頭上艱難地翻下瘦長的人影,落在地上泥水坑里,濺起渾濁的水花。
遠處門口看守的士兵在打鼾。
書生艱難地爬起來,踩著水啪嗒啪嗒便沖進了鼓廳,抄起鼓槌,濕淋淋的衣袖落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蒼白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