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風起

      他調到京中都坐了四五個月的冷板凳,怎么可能還拎不清楚,但凡陛下僅僅接到徐懷奏書提醒,有可能緊巴巴叫楊茂彥、魏楚鈞與汪伯潛跑來問他的意見?

      再說徐懷就在荊州,攜奏書的信使坐快船趕來建鄴,僅需三天三夜即可。

      不管朝中多么不待見徐懷,但徐懷身為封疆大吏,他的奏書也不是誰都有膽扣留或延誤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奏章早就可能五六天之前就已經送到陛下御案之上,甚至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他們都早已知曉這封奏章,但都沒有當回事。

      直到徐懷在奏章里所提醒的事變成血淋淋、殘酷的事實,這才叫他們方寸大亂之際才想到自己的存在。

      “我們且不管徐侯這封奏章何時送抵,現在的問題是淮東制置使司清晨剛有信報從靜海縣馳傳建鄴,昨日午后靜海縣有軍民在江畔看到有海船百余載滿兵卒駛入江口……”楊茂彥神色有些慌亂地說道。

      “……”劉衍這一刻直覺背脊骨有一股股寒意透出來。

      靜海縣隸屬于淮東路泰州,在靜海縣的東面還有海門縣,海門縣東南角那里才是長江真正的入海口。

      信報從靜海縣傳來,說明虜兵水師大白天從海門縣東南進入長江,至少過去大半天才被人察覺到。

      靜海縣在江北,建鄴在江南,兩者之間江水相接約四百余里,而下游流段的江水遼闊,入冬后水流靜緩,船隊鼓帆逆流而上,也不會太費勁。

      “昨天夜里是什么風?”劉衍豁然站起來,冷不丁問道。

      楊茂彥、汪伯彥皆是一愣,魏楚鈞卻知道劉衍問這話的意思,說道:“未曾在意。”

      劉衍一手拽住奏章,走出衙堂抬頭看到院子東南角那株孤零零的老槐樹,就見枝椏上還剩幾片黃葉,被寒風吹得搖搖欲墜,下一刻就有兩片黃葉往劉衍臉上飄落過來。

      見鬼!

      寒冬臘月竟然是東南風!

      “楊相,水師可有說敵船何時會抵達建鄴?”魏楚鈞問楊茂彥。

      楊茂彥以參政知事,代替周鶴兼領御營使,而京畿宿衛禁軍及建鄴水師歸御營使司直轄,而且京畿宿衛禁軍及建鄴水師在張辛、凌堅等人被解兵權之后就不設立實際的都統制、統制,而是以諸都指揮使、都虞侯掌握軍隊——這就是在建鄴率先恢復到大越以文御武、以文治武的傳統上來,楊茂彥此時乃是建鄴水師的實際統帥。

      “水師已經派出哨船沿江而下,但敵船何時會至建鄴,尚無判斷,”楊茂彥也不知道虜兵水師有可能殺到建鄴,跟劉衍說道,“陛下正在宮中等樞密院拿出應對方略。不過,事出從急,已經容不得我等在樞密院慢慢商議了,還請劉相與我們一起進宮去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