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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章 恥辱

          李瑕神色鄭重了些,道:“今歲北上,晚輩所思所想已與去歲有所不同。‘收復’二字不僅一人之功業,卻是中原萬萬人及子孫后世之命運。”

          他有些不知如何說,腦子里卻想到了北人與南人日漸加劇的矛盾,北人無家無國的無盡悲涼,南人終日惶恐的惴惴不安。

          就像今日見到的那兩個書生……生在金國的元好問,仕金、悼金,被宋人指為賣國賊,恥辱嗎?是元好問的恥辱、亦或是趙宋朝廷的恥辱?

          岳飛詞云“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待到孟珙滅金,這大宋滿朝開始狂呼“靖康之恥已洗雪!”

          但看李瑕看來,只覺更加恥辱。

          曾經的治下之民頭上換了一群人奴役他們,便是雪恥了嗎?

          金國滅了,北人寧歸蒙古也不愿歸宋,可稱為雪恥嗎?

          北人真就愿活在蒙古治下嗎?

          那么多人活的比豬狗都不如,卻還不肯、也不能回歸故國,情何以堪?

          重活一世,李瑕真的看不到北人的尊嚴,也沒看到南人還有一絲尊嚴……

          北人的尊嚴在何處?在史天澤的“未食一粒宋粟”,還是在張柔的“吾擁兵起家之人”?不過是蒙人手中一柄隨時可棄的刀,殺向同胞、然后夸夸其談地自我安慰?

          南人的尊嚴在何處?在岳飛的“天日昭昭,天日昭昭”,還是在孟珙的“三十年收拾中原,今志不可申矣”?然后活下來的人們指著北面所有人大呼國賊?

          縱使李瑕一個后世人置身其中,冷眼旁觀,亦覺痛心疾首。

          “楊公,去歲你我談收復河山,如今再次見面,該談的是……你我收復河山。”

          楊果抬頭看著李瑕,能看到他眼底的堅決。

          雖沒聊太多,但楊果能感受到眼前這年輕人比史天澤、李璮等等世侯要堅定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