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年豐在一棵樹下盤腿坐下，依舊感到驚魂未定……

    今夜沖進福寧殿時，他只聽到李瑕大喝了一聲，然后趙禥一開口，他就退了出來。

    皇帝死了，但具體怎么死的，連他都不知道。

    做計劃時李瑕就沒說過到了福寧殿之后要他怎么做。

    這事，沒有留給兩百人里任何一個人。

    出發(fā)前李瑕說的最多的還是怎么撤離——

    “記住，動作要快，你們都是披著一樣的盔甲，是趕去救火的……”

    “大帥，說說怎么殺皇帝唄？”

    “你們殺不了，你們會怯。入宮之后只要做這些就可以，不必緊張，與平時打仗一樣?！?br/>
    “可這么大的事……大帥，讓我們?nèi)桑磕軞€皇帝，便是我們兩百人都折進去也值當(dāng)！”

    “不用。還有這話別再說，你把皇帝看得太重了。我們是要做事，需要用到坐在皇位上的人，這個皇帝不肯為我們解決，只好換一個，就這么簡單。重要的是‘做事’，這事是指抗虜、是保衛(wèi)家園。那，誰來做？

    川蜀十余萬將士，我能帶到臨安的只八百人，八百人中只兩百人進宮，多珍貴？此去必然有折損，并非是他們?nèi)魏稳说男悦蝗缁实壑匾?。在我眼里，他們每一個人的性命都比不肯解決問題的皇帝重要得多。

    但為了解決問題，不得不冒險，這才是得付出犧牲的原因。我們該考慮的，是盡力減少犧牲……還不明白？這么說吧，趙昀就是個屁，我布置了這么多計劃，沒幾個是為了他的，大部分都是為了回蜀地鎮(zhèn)守，明白了？”

    高年豐其實還沒聽懂。

    甚至到了此時，都已從宮城中出來了，他依舊沒懂。

    但他還是時不時回想起李瑕這些話。

    話語是其次，李瑕說這件事時流露出的態(tài)度……不僅是對他高年豐，而是對所有人、甚至是天下人的態(tài)度，是他愿意追隨李瑕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