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還長，毛居節(jié)也不急著聽那些聽過的事，問道：“李瑕如今已是一方諸侯，你可后悔當年沒跟著他？”

    “不后悔。”白茂毫不猶豫搖了搖頭，道：“主家待小人好，把小人娘親接來保州照顧，又給小人討了婆娘，娃兒還能隨先生識字，大恩大德，小人哪還有一點后悔的？”

    “可你當年若跟著李瑕，如今也許已有一份前途。”

    “嗬，旁人不曉得，小人卻最清楚不過。那位啊，是個刀尖上拿命換前途的主，說九死一生都是輕的，小人就這點小偷小摸的技藝，要是跟著他，就算沒埋在往開封的路上，也一定死在川蜀或漢中，尸體都不知爛成哪樣哩……”

    白茂不是為了討好毛居節(jié)才這般說。

    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大能耐，遇到敵人提刀沖上來，他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實在不可能跟著李瑕闖出名堂。

    哪比得上被張家養(yǎng)著卻不用賣命？

    毛居節(jié)俯下身，低聲問道：“可若是到最后，連張家都迫不得已只好投了李瑕，你也不后悔？”

    “小人可不傻，大帥之所以遣小人隨先生來，便是因那日大帥問我李瑕之事，我說‘張家才是最聰明的，管誰取了天下，平平安安坐鎮(zhèn)保州才叫好’。”

    毛居節(jié)不由朗笑，贊賞道：“你雖出身市井，但看得透徹啊。”

    “小人就是膽小，求個安穩(wěn)。”

    “如此說來，你是個能信得過的？”

    “是，先生但凡有吩咐，小人一定做到。”

    “……”

    這邊還在緩緩趕路，忽聽得身后馬蹄陣陣，毛居節(jié)轉(zhuǎn)身望去，只見是一隊數(shù)十人的騎兵，連忙帶著人避在一旁。

    他不怕遇到蒙軍。

    張柔如今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侯，中原就沒幾個人敢明著與他為難。且毛居節(jié)這次往太原，怎么查也都只是把生意鋪過來而已，不可能留下任何叛亂的證據(jù)。

    待身后那隊騎兵愈發(fā)近了，未亮出旗號，但看士卒相貌也是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