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們永遠(yuǎn)無法判斷以后的事
抱著如此簡單粗淺的道理,幾人很自然的在這里坐下。
圓臺并不大,每一個圓臺都能夠容納一人盤坐,彼此之間間隔不到一丈的距離,確保不會在垂釣的時候受到影響。
垂釣永遠(yuǎn)都是一件需要耐心同時也很靜心的事情,在寧北眼里這和釣魚并沒有什么差別。
他是此中高手。
“就用這破釣竿?”左側(cè)的秦長魚將圓臺上的釣竿拿到手里,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嫌棄。
釣竿很普通,真的很普通,完全就是山下普通的竹子所制成的簡陋釣具,他甚至懷疑這釣竿就連狀元橋下的那只大烏龜都釣不上來。
魚兒輕輕一用力估計就會將其扯斷。
“釣餌呢?漂呢?這讓人怎么釣?再說了怎么看上沒上鉤啊?”秦長魚聲音當(dāng)中的嫌棄越來越濃,要不是心中還有理智存在的話,只怕都要將這釣竿隨手扔到山下去了。
口中抱怨的聲音不停,但手上動作卻很自然的將釣竿拋下了山崖,釣鉤埋進(jìn)了云里。
洛留聽著他的嘮叨聲,哈哈一笑說道:“古書曾言愿者上鉤,以前一直想要嘗試一番,想不到今日有了機(jī)會,而且釣魚最忌諱心煩氣躁,你這樣的心態(tài)別說半個月,就算是半年也釣不到任何東西。”
秦長魚撇了撇嘴,不屑道:“這是釣寶貝,又不是釣魚,誰說心煩氣躁就釣不到東西的?”
話雖如此說,但他還是長出了一口氣,將心情緩緩地平復(fù)了下來。
這釣竿的確并不怎么樣,很劣質(zhì),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好處的話,那就是能和快意二字沾點(diǎn)邊,江湖之上,有俠士坐于大湖邊緣,不拘一格手持劣竹魚竿垂釣。
豪邁灑脫,快意非常。
聽起來很美妙,用起來很不好。
而且的確沒有誘餌。
寧北四下看了看,最終將衣衫一角撕下一條掛在了釣鉤上,拋進(jìn)了云海中。
山巔之上的視野很開闊,環(huán)視四周能夠?qū)⑹嘧椒灞M收眼底,只是下面這層云霧足夠厚重,且密不透風(fēng),根本看不見山下的模樣。
不過坐在這里感受著微風(fēng)輕拂,倒是頗有一種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下的感覺。
“小侯爺認(rèn)為如今這個天下的格局真的好嗎?”姜白柳坐在寧北右手邊上,目光注視著手中的釣竿,同時輕聲問道。
那張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是街邊端著面皮敞開衣襟大吃的漢子在笑談哪家寡婦更加標(biāo)志一樣。
寧北并不了解姜白柳,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國宴上的見過的那一面,說過的幾句話,還不錯,但也就僅此而已。
“你認(rèn)為不好?”
姜白柳搖了搖頭,吐出一口氣輕輕說道:“當(dāng)然很好,這個世界從無數(shù)年開始,就從來都沒有如今日這般平靜的格局。”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目光中帶著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小侯爺,如果你看過教會當(dāng)中收藏的那些書卷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天下從來沒有真正的和平過,斗爭永遠(yuǎn)都在持續(xù),一個勢力的升起就代表了另外一個勢力的破碎,即便是圣人也有著隕落的可能。”
“自從萬年前神朝建立之后,這方天地才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平靜,西蜀劍閣守著南境,七錄齋一心學(xué)問,神主教會漸漸淡出了人們的信仰,現(xiàn)在就連與妖國之間也建立起了盟約,你可知道是為什么?”
兩個人只見了兩次面,按理來說沒有那么多話要說,也沒有那么多話該說。
可現(xiàn)在卻偏偏聊起了這些最敏感的事情。
寧北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釣竿靜靜聽著下文。
“因?yàn)槲C(jī)感。”
姜白柳出乎意料的如此解釋,一邊說著天下從未有過的平靜,一邊卻又說著什么所謂的危機(jī)感,聽起來前后矛盾,自相沖突。
但姜白柳卻很認(rèn)真,寧北也聽的很認(rèn)真。
“無論我們承認(rèn)與否,神朝的太陽都已經(jīng)快要落下,失去了這偌大神朝的震懾和周旋,世界上的格局還會一如既往地平靜嗎?”
姜白柳臉上掛著難明的笑容,眼中帶著淡淡的諷刺,也不知道是在諷刺何人,又或是是在諷刺所有人,他微嘲說道:“七錄齋,白馬寺,廣陵道,儒院,甚至就連向來桀驁自詡不理事的西蜀劍閣,都還會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嗎?” 西蜀劍閣不是不理事,而是被神朝壓著,不能理也不敢理。
圣人很強(qiáng)大,足夠強(qiáng)大,但卻不是舉世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