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娟(十三)
“師父就能搞破鞋嗎?”張芳打斷道,“她怎么搞破鞋確實跟我沒關系,可她把你害得在之前車間都待不下去了,咱倆為啥來這你不知道嗎?”
“我辭職和她有啥關系……”滿囤有氣無力地答道。
“沒關系?村里都傳開了……你張滿囤當年拿著鐵棍保護一個破鞋……”
小巷子里沒有燈光,我卻隱約看到張芳將手指頂在了滿囤鼻子上。
“人家一群人來到工廠追著你倆打,這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張芳的聲音越來越大,“現在我愿意嫁給你已經算是不計前嫌了,你還要讓我在她手底下干多久?”
“我怎么跟你說不明白呢……人家啥時候追著我倆打了……”滿囤推開了張芳的手,他的聲音從小巷當中傳出,聽起來心力交瘁 ,“我是被冤枉的……那天他們就打了甜甜。”
“打了她,那不就說明她是破鞋嗎?”張芳一邊說著一邊又壓低了聲音,可那聲音依然可以穿透靜謐的小巷,“張滿囤,如果這事傳回村里,他們知道咱們倆在城里跟著破鞋學徒……咱倆日子要怎么過?”
“我……”
“你還想再讓人嚼舌根?”
聽到這里我才明白了滿囤為何變成了這副樣子。
當我離開的那一刻,已經習慣于在謠言當中發動攻擊的工友一時之間沒有了目標,所以他們不知從何時起,將矛頭自然地轉向了滿囤。
他們開始盡情攻擊這個第一時間拿著鐵棍擋在我面前的男娃。
那些我不愿意回憶的污言穢語必然也從四面八方扎進滿囤的身體,逐漸將一個陽光開朗的男娃,刺成了現在這般少言寡語的懦弱樣子。
雖然聽起來很諷刺,但也不得不說……滿囤的處境已經比我好過多了。
他是個男娃,意氣用事保護了一個女娃,就算謠言瘋傳一陣子,很快也會失去新鮮感,可我不同。
我頭頂的帽子有著千年文化底蘊。
這頂帽子成了精,它叫著「三從四德」和「貞潔牌坊」兩個幫手一起,順帶給我扣上了莫須有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