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龍翼下的逐鹿 > 第45章 紅山宮(2)

      第45章 紅山宮(2)

      阿瑞瑪趕緊躲開那道利劍一般的目光,按照禮制準備把威廉引到樓梯入口處。

        “這么多年,你倒是沒怎么變。”威廉并沒有跟著往樓梯的方向走,他顯然也認出了自己。

        “龍就是好,活得久。”威廉對自己輕輕一笑,他笑得很自然,但在宮中經歷半生的阿瑞瑪卻看不清這個笑容的含義。

        禮貌的笑,嘲諷的笑,無奈的笑……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包含其中。

        “有人說羨慕龍有翅膀,能翱翔天際。有人說羨慕龍有鱗片和尖牙利齒,不需要額外準備盔甲武器。還有人羨慕你們下面的,這個嗎,嘖嘖。”威廉背著手緩緩從自己身邊走過,大搖大擺的打量著自己。“不過只有上了年紀才知道你們最大的好處是活得久。”

        威廉重新站到自己面前。“亨利昨天下的葬?”

        “是的,殿下。”阿瑞瑪說,只把這次的對話當成宮長與親王之間的問答。

        “嗯,知道了。”威廉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我用不著你送。”

        阿瑞瑪以為威廉的意思是他清楚宮殿的布局,剛想表示這是她作為宮長的職責,卻見威廉把龍騎腰帶與飛行皮草解下來扔到地上,抓起龍鞍的把手一躍重新跳回卡瓦爾背后。

        “威廉殿下,宮中不許龍隨意飛行。”阿瑞瑪趕緊阻攔。

        看著眼前的阿瑞瑪威廉幾乎笑出聲來,千軍萬馬中自己都來去自如,還能被她攔住不成。

        “敢擋在我前面的,現在可沒幾個還活著的。”威廉強忍著笑意說。“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月凌。”阿瑞瑪轉向那個小龍伶。“愣著干嘛,還不快把殿下的衣服撿起來。”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那個小龍伶又嚇了一跳,收拾人類貴族的衣服本應該是人類內侍的事,但她也沒法反駁,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卡瓦爾和威廉身邊,用翼爪小心翼翼的撿起威廉的衣服。

        那三名人類內侍自然知道阿瑞瑪是在提醒自己,趕忙從月凌爪中接過衣服,借著到下面一層存放衣服的名義飛快的消失在樓梯中。

        月凌也慢慢退到一旁,看看威廉又看看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阿瑞瑪沒有再說什么,但也沒有退讓的意思。而威廉和卡瓦爾似乎也不急于下去,就這么不急不躁的與自己對峙著。

        阿瑞瑪面對這個影響了自己一生的人和龍,心中百感交集。

        月凌在一旁瑟瑟發抖,在她眼中威廉與卡瓦爾估計和野獸沒有什么區別。只有自己知道他們曾經也表現的溫文爾雅,會和自己一同打獵游戲,會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教授自己最簡單的知識。

        因此也只有自己知道他們比表現出來的更加可怕,他們不僅有著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本領,還可以理智自如的調整情感,像章魚一樣偽裝自己。

        自己曾經就做過他們收斂鋒芒的那把劍鞘。而當利劍出鞘后,鞘便失去了用處。

        在他們于北州建功立業時自己不得不獨守千湖城,而在威廉贏得戰爭加封北都理事親王的同時自己也失了業——千湖城被王室派特使代管,并遣散了威廉所有曾經的侍從。

        失業后的阿瑞瑪干了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去北都找威廉。

        自己隨著一部分失業的隨從前去北都投奔威廉,但當她再次見到威廉時卡瓦爾已經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最終威廉只留下了幾名身強體壯的隨從加入自己的護衛隊。包括自己在內的其他人和龍被無情的拋棄,自生自滅。

        那時的阿瑞瑪依然不甘心,她聽說卡蓮娜王妃和普林頓勛爵很快也會來北都,便幻想著能夠成為他們的侍從,甚至普林頓勛爵的座龍。

        就這樣,天真的她沒有聽從其他昔日同事的勸告,執意選擇留在那座剛剛經過戰火洗禮,混亂不堪的城市中。

        她也知道自己精心保養的身材和受過教育的氣質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所以她選擇暫住在城中兵營旁的旅館。在那時自己的心目中士兵應該都像是小說中那樣風度翩翩,充滿騎士精神與魅力的,他們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

        但她的這份天真最終為自己招來了禍患。

        那一晚的經歷自己實在不愿意回憶,幾條喝醉的龍深夜闖入房間玷污了自己,其他清醒的房客不僅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助紂為虐。不僅如此甚至還有幾個人類也把自己當成了發泄的對象。

        其中有好幾個人和龍身上都穿著士兵甚至軍官的甲衣。

        等到自己可以起身后第一時間就來到了親王府前,阿瑞瑪不愿相信曾經和自己一同打獵游戲的威廉會對此不管不問,不愿意相信曾經的教師卡瓦爾會放棄自己。

        她在親王府前等了一天一夜,成了全城的笑柄。而最終換來了一袋扔到自己面前的銀幣。

        那袋銀幣落地的聲音阿瑞瑪永遠不會忘記。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銀幣的聲音如同教堂的鐘聲般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