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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0章 夜往佛堂

      常之瀾的手僵了僵,抬頭看向了商子昂,一雙英氣的眉緊鎖了起來。

      “你瘋了嗎,在帝宮里安眼線。”

      “這叫什么眼線?你忘了我們商家做什么的?我們商家是皇商出身,宮里好些東西是商家供給的。宮里不少太監(jiān)都拿過我的銀子,我隨便問個(gè)事罷了,綠豆大的小事。”商子昂急了,一把將常之瀾的筷子抽過來,小聲說道:“倒是你,別成天垮著臉,你也打起精神來。不想開書院,不想考科舉,那你跟我做生意好了。”

      “你很閑嗎?如今京中安定了,你為什么不回去,跟著我干什么?”常之瀾把筷子放下,起身就走。

      “你這個(gè)不知好歹的狗東西!”商子昂忿忿地罵了幾句,往桌上丟了塊碎銀子,著急忙慌地去追常之瀾:“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商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常之瀾扭頭看他,無奈地說道:“咱們非親非故非友,實(shí)在不必每日如此跟隨于我。”

      “你這人好沒良心,咱倆怎么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吧,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我跟你又怎么了。”商子昂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小聲爭辯道:“我如今是擔(dān)心你餓死街頭,或者為情發(fā)瘋,我沒辦法向兒子的皇后小姨交代。你行行好,別像個(gè)孤魂野鬼一樣四處游蕩!要么就回顧家書院去,要么跟我回商家。”

      “你想巴結(jié)皇后,拉著我沒用。你兒子在她那兒,這就是最好的工具。”常之瀾掃他一眼,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商子昂終于變臉了:“你是人嗎你?常之瀾你真不是人。”

      常之瀾沒回他。

      他看不到顧傾顏了,他真的快瘋了。

      以前,他覺得自己一定能恪守本分,保持距離,管好自己的心和眼睛,絕不打擾到顧傾顏。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從他聽說顧家出事,拼命往回趕開始,他就沒辦法和顧傾顏拉開距離了。他希望顧傾顏有好歸宿,衣食無憂,平安順?biāo)臁5粗奕耍钟X得懊悔不已。

      “狗東西,看路。”突然,商子昂跑過來,一把拉著他往路邊撲去。

      幾匹入京的快馬擦著二人沖了過去,再晚一點(diǎn),常之瀾就會被馬給踢飛。

      “你真的是讓人不省心。”商子昂嘆了口氣,揉著撞痛的肩說道:“我有個(gè)外宅,你住那兒去,千萬別亂跑了。明天是她冊封之日,你不會想讓她在這一天,聽到你缺胳膊斷腿這么不吉利的事吧。”

      常之瀾沉默了一會,輕輕點(diǎn)頭:“好。”

      “還是只有顧傾顏能讓你聽話。”商子昂又嘆了口氣,揉著肩膀往前走:“問世間情為何物,能叫常之瀾變瘋子。”

      “初荷沒了,你也不傷心,你真是無情之人。”常之瀾說道。

      “你是為這個(gè)和我鬧別扭啊?你怎知我不傷心?初荷與我相識時(shí),我也是真心愛她的。只是在一起過日子,覺得不是那么回事。”商子昂扭頭看看他,繼續(xù)說道:“還有,我是真?zhèn)牡摹5覀囊膊荒芟衲阋粯樱駛€(gè)沒頭蒼蠅四處轉(zhuǎn)。我還有兒子呢,我得把商家給支楞起來,我兒子長大了才有底氣。你以為我每天在這里溜達(dá)什么?我在等我兒子從藥王山回來,我得抱抱我兒子。”

      “倒是個(gè)好爹。”常之瀾的語氣終于緩了幾分。

      “你也是個(gè)好師哥。”商子昂拍拍他的胳膊說道:“你我都是為情所困,我為我的父子情,你為你的兒女情,就別成天臭著一張臉了。你開心一點(diǎn),宮里那個(gè)也不至于為你操心。”

      “她會為我操心嗎?那封宴會為難她吧。”常之瀾有些不安。“哎喲,你省省吧。當(dāng)今那位主子,每天恨不得用嘴巴叼著你的好師妹,批奏折都抱在腿上的,肉麻的喲……”商子昂咧嘴搖頭:“我怕你難過,所以才沒說過。”

      “她宮中是些什么混賬東西,這些事也敢往外說。”常之瀾立馬變了臉,“我現(xiàn)在就修書一封告訴她,把宮里的人換掉。”

      “你這個(gè)人……”商子昂傻眼了,一臉無語地看著常之瀾。

      早知道他這么沒良心,才不告訴他呢!

      “懶得和你說,你走快些,我還要讓人送幾身新衣裳過來,明兒冊封大典,晚上依例會有大宴群臣,還有燈花會,要大慶十日。我得穿得光鮮些,我兒子是皇后的親外甥,如果我兒子今天趕得及送來,明兒說不定她還會抱給那些命婦們看,我再露露面……”

      商子昂越說越興奮,好半天后扭頭看,常之瀾人影都沒了。

      “這個(gè)沒良心死的狗東西,跑哪兒去了?”他臉色一沉,氣沖沖地往回找去。

      常之瀾繞過了小巷子,獨(dú)自回到了顧家小院。

      顧家書院大門上的封條已經(jīng)沒了,大門敞開,里面破敗不堪,一片頹廢之象。模模糊糊的,少年時(shí)光就在院子里重新鮮活了起來。還是個(gè)小姑娘的顧傾顏抱著書從院子里快步跑過去,一頭烏黑的發(fā)在腦后甩動著,扭頭看過來時(shí),又露出一個(gè)羞澀的笑容。

      “顏兒……”他低低地喚了一聲,喉中似有東西堵上了,半天沒能再說出一個(gè)字。

      她的月殞不會有事吧?

      那人以心頭血供養(yǎng)著她,可千萬不要變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