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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想說放棄不容易

      天右元年五月十五,隨著撤軍的命令抵達清口前線,各部交替掩護,依次脫離。

      幾乎與他們同時,淮軍也在水師的協助下,撤往淮河以南。

      從五月以來,雨水就慢慢增多,雖然都談不上什么大雨、暴雨,但非常惱人。

      道路泥濘,水勢洶涌,糧草軍資轉運緩慢,軍中各種儲備日漸下降。柴禾也濕漉漉的,燒起來濃煙滾滾,甚至根本引不燃,軍士們口嚼著干糧,吃不上幾頓熱飯,士氣低落,忍耐已快到極限了。

      這是一次雙方都很默契的撤退,但僅限于清口。至于其他方面,楊行密還沒下定決心。

      不過,他沒想好,其他人卻已經想得差不多了。

      五月十六,朱瑾、朱瑄兄弟不告而別,牽著馬騾,攜帶十余日糧草。先騎馬奔逃,然后下馬步行,進入泗州地界,一路南逃。

      拓跋仁福早就雞賊地渡過淮水,進入楚州地界。

      賈公鐸連連叫苦,一會說糧草不足,一會說疫病叢生,也不知真假,反正就一個意思,讓我撤回淮水以南,或者退而求其次,到臨淮去也行。

      漣水守將沒有投降,但也心慌意亂,若非楚州刺史李神福親自過河,他可能已經棄城而逃了。

      整個泗水戰場,只有一個奇葩,那就是周本。

      他在逃回清口后,懼怕楊行密怪罪,于是在人心惶惶,大撤軍的背景下,主動北上,沿河掃蕩,說要攻打宿遷。

      楊行密已經離開了臨淮,踏上了碼頭,心情難以言述。

      他連邵樹德的面都沒見到,就稀里湖涂連敗數場。各支駐軍就像草木制作的假人一樣,呆板、呆滯,行動遲緩,不知所措。

      這不是他們的真實水平,不應該打這么差的。即便是海州兵、蘄州兵、泗州兵也不該這么差。

      但事實如此,無法改變。秦師虬、陳漢賓二將戰歿于陣,周遵之死于內亂,馮敬章僅以身免,張諫大敗而回,兩萬大軍土崩瓦解,若非大雨降下,形勢已經危若累卵。

      他累了,心累。

      當年與孫儒交戰,賊勢滔天,兇頑殘忍,但一切都是明的。敵人屯兵在哪里,有幾支部隊,能不能打,一目了然。但這次面對的敵人就像不存在一樣,捕捉不到敵人的蹤跡,等他現身之時,就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