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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五節風

          本只小心翼翼的將僧袍和念珠脫下,放在法壇之上,雙手合十小聲念經,表情虔誠肅穆,他是在跟自己告別,還是在跟本只告別?

          左重看得津津有味,或者這兩者都有,這位大師想要再在佛前誦經怕是要下輩子了,隨他去吧,左重站在窗口,防止他跳樓自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本只終于停止了誦經,最后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后轉過身,面色輕松走了過來。

          他走到左重身邊,看著大海方向,聲音悠然:“多謝戴先生給我時間,能跟過去做一個告別,實在是一件幸事,只可惜不能再看見家鄉的落櫻了,戴先生看過櫻花嗎?”

          左重轉過身,隨意道:“你們日本人講求物哀之美,我們中國人沒那么小家子氣,只用一句落紅護花形容足矣,可死亡終究是丑陋的。”

          本只的間諜行為看似尋常,對于普通百姓沒有傷害,實則罪大惡極,等待他的只有死亡這一條路。

          “死亡是難免的,請問你是如何發現的?”本只風輕云淡的問道。

          他不在乎死亡,人生便如櫻花一般,只求最華美燦爛的一瞬,短暫亦無妨,何況他的年紀不算小。

          左重看了看他,表情失望:“原本以為大師是個不一樣的對手,沒想到你跟你的那些同胞一樣無趣。

          那我就說說吧,你的風車和水缸,你的尺子和計算工具,你對漁民非比尋常的關心,這還不夠嗎。”

          本只面帶無奈:“是我大意了,原本以為在這里不會有人懂得氣象學,戴先生是黨部調查室的人?”

          左重聽到這話不樂意了:“大師,你我相處的不錯,否則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得好好招待你一頓。

          你也不用試探我了,咱們就開門見山吧,怎么樣,能不能跟我說一說你的故事,我真的有點好奇。”

          本只的任務不是普通間諜可以執行的,只有經過系統教育的專業人士,才懂得分析那些復雜數據。

          本只搖搖頭,微笑道:“沒有什么好說的,三十年學文,二十年參佛,半百之際陰差陽錯入了這行。”

          他什么也沒有透露,關于自己的任務和來歷更是只字不提,不管是和尚還是做間諜,他都很敬業。

          左重恍然:“原來是這樣,我猜大師也是漁民子弟吧,不能學以致用幫助更多的人真是一件憾事,放棄原本的信仰更是一件憾事。

          我想這一定很痛苦,五十年的人生再造,這無異于把你套在另一個人的殼中,難怪你在宏悟大師的法會上放浪形骸,演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