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生來,就能聽到世間嘈雜的紛亂之聲。有怨恨,有哀嚎,有殺戮,日日夜夜在他耳邊不得安寧。爹爹娘親仿佛聽不到。家中奴仆也聽不到。那些聲音無孔不入,總是在他那邊叫囂著打打殺殺。他多聽幾句,便會陷入混亂之中,變得失控。這也是他夜里時??摁[不止的緣故。耳邊聲音越來越吵,他捂著耳朵臉頰皺成一團。仿佛無數人在他耳邊廝殺。‘殺,殺啊……’‘凡人如螻蟻,命賤如草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殺!’‘賤婦,竟敢私逃!我定要活活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顏色!’‘賠錢貨,為什么生的又是賠錢貨。送到嬰兒溝自生自滅!’耳邊的殺戮讓善善徹夜難眠,他的眼前仿佛也回到殺戮現場。他看到無數百姓被一刀刀砍下頭顱,猶如倭瓜一般,毫無反抗之力。他看到女人被相公關在家中用拳頭打的渾身是傷。看到女子出逃,卻被相公抓住,活活挖出心臟。他看到,好不容易投胎為人的女嬰。只露出一聲啼哭,便被生父扔進山中任由豺狼虎豹撕咬,葬身獸口。世間的不堪,一點點在他眼前呈現。善善額頭不由露出幾分薄汗。陸朝朝睡夢中仿佛聽到哭聲,她困得睜不開眼,呢喃著一句:“閉嘴充斥于善善耳邊的殺戮,如潮水般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