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陸硯北,離婚吧

      在徐挽寧眾叛親離時(shí),這個(gè)孩子來了。雖然是個(gè)意外,但她從沒想過打掉這個(gè)孩子。更沒想過,有一天會(huì)失去他。血脈相連,她可以清晰感受到孩子的每一次胎動(dòng),那么鮮活……看著每一次B超圖上,它在逐漸長大。她會(huì)記錄寶寶每一次的成長過程,那種感覺,很微妙。就算被推下電梯,寶寶都很努力地活著。她很清楚,那樣的撞擊,按理說,孩子是很難存活的,寶寶明明那么努力了,徐挽寧不想就這么放棄。如果可以……她可以用命來換他一生平安。都說母愛偉大,沒做母親之前,她想不到自己可以為孩子付出這么多。徐挽寧靠在陸硯北懷里,眼淚濡濕他的衣服,侵入他的皮膚,滾燙溫?zé)?,讓他呼吸艱難,心臟都一抽一抽的痛。他只能摟緊她,“好,我答應(yīng)你,不放棄他?!?br/>
      徐挽寧笑了。——一周過去了。距離新年越來越近,徐挽寧的頭疼得越發(fā)頻繁,整宿整宿地熬著,讓她越來越瘦,視力也越來越差,卻仍強(qiáng)迫自己努力吃飯,她的病情除了陸硯北和江鶴庭,沒人知道。大家都覺得,她的視力,可能生完孩子,用些藥,就能很快恢復(fù)。這期間,陳柏安來過一次。陸芯羽失蹤,陸勁松曾找過他,徐挽寧的事,他自然也聽說了。徐挽寧瘦得讓人心疼。只是他再也沒有資格擁抱她,安慰她。孫思佳放寒假,回了一趟江城,又匆匆回來。直至她走到床邊,徐挽寧好像才認(rèn)出她,“思佳?你怎么回來了?”

      孫思佳紅了眼,努力不讓自己眼淚落下。她的視力怎么差成這樣了?!拔野謰屵^年說要出去旅游,我可能要在京城過年了?!?br/>
      她笑著,打開一個(gè)盒子遞到徐挽寧面前,讓她聞,“給你帶了老家的梅花米糕,上學(xué)時(shí)你最喜歡吃?!?br/>
      “謝謝?!?br/>
      徐挽寧接過米糕,咬了兩口,笑道:“還是那個(gè)味道,很好吃?!?br/>
      孫思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徐挽寧的眼睛能感光,只是視力極差,她待不下去,跑出病房,偷偷抽泣。有些事,她不需要詢問陸硯北和醫(yī)生,也能察覺徐挽寧的情況不妙。“媽媽——”陸云深幾乎每天都來,“快過年了,奶奶帶我去買新衣服,我給弟弟妹妹也買了新衣,是不是很可愛?”

      “嗯,謝謝深深?!?br/>
      徐挽寧伸手撫摸,小衣服質(zhì)地柔軟,觸感極好。“媽媽,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肚子???”

      小家伙盯著徐挽寧的肚子,滿臉渴望。“可以啊?!?br/>
      “……”陸硯北只在旁看著,徐挽寧的主治醫(yī)生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把他叫到了辦公室。俞老也在?!岸?,這件事不能再拖了?!?br/>
      徐挽寧的情況越來越差?!拔抑?。”

      陸硯北啞著嗓子,這段時(shí)間,他也陪著徐挽寧整宿熬著,眼睛猩紅,“孩子……真的留不住?我們都不想放棄。”

      “您太太可能會(huì)死?!?br/>
      醫(yī)生說得直白?!拔抑滥銈兊南敕?,想多撐一段時(shí)間,熬到孩子七個(gè)月左右,只要沒有明顯的重要臟器發(fā)育異常,經(jīng)過精心護(hù)理,孩子活下來的概率非常大。但是您太太最近的檢查結(jié)果很不樂觀,瘀血在擴(kuò)散……”作為醫(yī)生,他們也希望盡可能地讓徐挽寧平安生下孩子。但是目前的客觀條件。只允許保全一個(gè)。“如果我一定要留下孩子,生下孩子后,再給我太太做手術(shù),有多大可能兩人都平安無恙……”“不足百分之十?!?br/>
      俞老開口。陸硯北點(diǎn)頭,咬緊牙關(guān),神情僵硬?!澳湍€年輕,以后總會(huì)有孩子的,但是錯(cuò)過最佳的手術(shù)機(jī)會(huì),到時(shí)候您太太和腹中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您盡快做決定吧?!?br/>
      “最遲多久?”

      “三天內(nèi)。”

      “……”陸硯北離開辦公室時(shí),江鶴庭就站在走廊上。目光相遇,心照不宣,兩人出去走了一圈,天寒地凍,處處張燈結(jié)彩,都在準(zhǔn)備迎接新年?!笆遣皇遣荒芡狭耍俊?br/>
      江鶴庭聲音嘶啞?!班??!?br/>
      “你想好了嗎?如果孩子活不下來,你跟她就可能走到盡頭了?!?br/>
      “那我也希望她能活著。”

      陸硯北的聲音很輕,被寒風(fēng)撕碎。**接下來的兩天,院方給徐挽寧安排做了多項(xiàng)檢查。那一晚,陸硯北忽然醒來,發(fā)現(xiàn)徐挽寧不在病床上,他呼吸扎緊,看到她不知何時(shí)起床,正站在病房的窗口發(fā)呆。他拿了件外套,走過去,披在她身上,“怎么起來了?”

      “睡不著?!?br/>
      徐挽寧現(xiàn)在很瘦。“頭又疼了?”

      “不是?!?br/>
      陸硯北再想說話時(shí),徐挽寧忽然說道:“你選擇了什么?”

      他沒想到徐挽寧會(huì)如此敏銳。嗓子眼好似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啞得說不出話。“你忘了嗎?我是醫(yī)生,最近頻繁安排我做各種檢查,難道不是為接下來的手術(shù)做準(zhǔn)備?”

      徐挽寧有視力障礙,卻不傻,“你不是答應(yīng)我,留下孩子嗎?”

      “阿寧?!?br/>
      陸硯北抱緊她?!澳闩畚伊??!?br/>
      她的聲音孱弱又嘶啞。陸硯北松開她,徐挽寧背對著他,手指放在玻璃上,內(nèi)外溫差在玻璃上形成一層白霧,她的手指輕輕在玻璃上移動(dòng)擦拭?!拔液美郯 !?br/>
      自從父母過世,她活得太苦,太累了?!拔抑馈!?br/>
      陸硯北也覺得好累。只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徐挽寧為了這個(gè)孩子,耗盡生命。即便是入伍時(shí),面對生死抉擇。都沒有此刻這般艱難。徐挽寧的手指在玻璃上移動(dòng)著,低聲說,“陸硯北,我們離婚吧?!?br/>
      她的聲音很輕,像只孱弱的小貓兒。聽在陸硯北耳中,卻好似驚雷,震得他渾身僵硬。玻璃上的那層白霧,被她擦拭得亂七八糟,透過窗戶,外面的景物好似也被割裂成一道道碎片。過了半晌,陸硯北好似才回過神。他伸手,從身后擁住她,聲音嘶?。骸安浑x,行不行?”

      徐挽寧勾唇輕笑著:“二爺,您是不是玩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