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權力的籠子
御史諫官有些時候確實討厭,但問題是皇帝本就不受司法制約,要還沒有一個人盯著他,皇帝就能夠為所欲為。
如果皇帝犯法與庶民同罪,同時司法獨立,御史諫官確實是可以不要了,開封府就夠了呀。
沉默了好一會兒,趙頊又道:“話雖如此,但如果這場官司輸了,那是不是朕就得放棄變法?”
其實他要問的,恰恰就是張斐方才的回答,司法會不會凌駕于皇權之上。
張斐道:“如果如我所言,這場官司就不應該存在,因為陛下有權力設制置二府條例司,這完全符合朝廷典章,他們是憑借權力才將制置二府條例司告上公堂的。”
趙頊搖搖頭道:“你未懂朕的意思。”
張斐也要要吐道:“是陛下未懂我的意思。”
趙頊錯愕道:“那你所言何意?”
張斐道:“正如我方才所言,君主乃是捍衛國家律法的最后底線,換而言之,就是律法對陛下的約束其實是最小的,臣子其次,對于百姓的約束最大。
但律法又像似一根繩索,是將所有人都圈在里面,松緊又具有統一性。故此當這跟麻繩對陛下的約束緊上一分,大臣就要緊上五分,百姓則是要緊上十分。而陛下之前的擔憂,是基于對自己緊上一分,在這種情況下,這場官司就不可能存在。”
這場官司說到底,是權力之爭促成的,不是完全基于司法。
趙頊沉吟半響,問道:“你如何確定對君主的約束收緊一分,對臣子約束就能收緊五分?”
張斐道:“如果一個耳筆敢起訴君主,并且起訴成功,那么起訴宰相,絕無人敢說半句。反之,一個耳筆起訴了宰相,不代表他就能夠起訴君主。從法理上來說,君主擁有最多的司法豁免。”
趙頊反駁道:“朕并未違法,可是不少官吏都有違法之舉,這你又如何說?”
張斐沉吟少許,道:“陛下對商人的過稅是否了解?”
趙頊點點頭:“朕當然了解。”
張斐又問道:“陛下又是否知道,許多官吏從中渾水摸魚?”
趙頊輕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