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飄渺難辨，分不出男女，但總歸不像人。

    虞幸推開門，資料室由于有一排排書架做遮擋，夕陽的光滲透不到所有地方，看起來一半亮著，一般黑暗。

    在黑暗的一角，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柜臺，一個低著頭的老人坐在柜臺后面，正對著門，虞幸只能看到老人的腦勺頂。

    之所以第一反應(yīng)是老人，是因為還沒有接近，虞幸就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濃烈的遲暮氣息，那種瀕死感太過強(qiáng)烈，就像是生命走到了盡頭，風(fēng)中殘燭，岌岌可危。

    這是個清晨和黑夜都沒有提到過的人，老人緩緩抬頭，脖頸處發(fā)出骨頭斷裂的咔咔聲，漸漸的，老人平視虞幸，在到達(dá)某個臨界點之后——它的脖子一下子后仰，形成了一個絞刑死亡的姿勢。

    老人眼底的血色化為實質(zhì)，從眼眶邊緣流淌而出，粘稠詭異。

    虞幸活動了一下手腕，不退反進(jìn)，像是沒發(fā)覺這老人有多可怕一樣湊過去，好奇地問道：“你好啊，你是資料室的管理員？”

    “我是……管理員。”老人說話含糊不清，它瞪著一雙暴突的眼睛，“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病人啊管理員先生。”虞幸展示了一下他的病號服，“我來這兒找我的數(shù)據(jù)資料，你既然是管理員，能不能告訴我資料檔案在哪兒？”

    “你是說……你是，這里的人。”老人說著奇怪的話，顫顫巍巍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虞幸的衣服。

    “不，我不是這里的人，我只是有東西在這。”虞幸打量了一下老人，他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死氣，頓時了然，“哦，你不是資料室管理員啊。你是停尸間管理員對不對？”

    他往后退了退，避開老人的手，嘶了一聲表達(dá)害怕：“還好我反應(yīng)快，要是順著你的話，說我就是這里的人，那豈不是答應(yīng)你做尸體了。好險好險。”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啦，不在停尸間工作，小心我告訴院長說你不務(wù)正業(yè)。”

    什么也沒來得及干的老人：“……”

    它氣憤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虞幸的手指頭微微發(fā)抖：“你……你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