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不舉……

    他抬頭看向面前人，神色有些不定：“你說那些醫(yī)官誆騙本官，但你也是醫(yī)官，怎么敢說實話？”

    “我么？”陸曈想了想，“可能因為，我是平人吧。”

    “我是平人，在宮中并無背景，來之前也無人告訴我這件事。我若知道，或許為了明哲保身就不會說出口了。再者，醫(yī)官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許是早就決定挑只替罪羊，所以選中了我，來告訴大人真相。”

    金顯榮愣了愣。

    眼前女子說得平淡，倒是沒有半分怨氣，他自己身在官場，如何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醫(yī)官院推舉一個平人女醫(yī)官出來當(dāng)筏子，說白了就是不想惹禍上身。可他們?yōu)榱吮Ｈ约壕尤粚λ[瞞病情，也不怕耽誤他將來一生……這群無恥之徒！

    不舉之癥……不舉之癥啊！

    他霍然想到自己那位過世的老爹，也是年過不惑漸漸地不能行房，多遭后院背地恥笑，終日郁郁，沒幾年積郁成積早早去了。

    可他要等兩月后才三十五呢！

    金顯榮無力癱倒椅子上，再無方才陸曈進門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如被霜打蔫兒的茄子，臉色蒼白著開口：“如此說來，本官這不……這病真是不舉之癥？”

    不舉之癥從來難治，下山路向來比上山路難走，這些年他身邊認(rèn)識之人，包括他親爹，一旦陽虛，就如江河日退千里，再無花紅之日。

    再說……他自己的身體，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

    “大人病情與旁不舉之癥不同，表現(xiàn)出來與腎囊癰有幾分相似，若不及時診治，隨著時日流逝，大人器物會逐漸紅腫加劇，痛癢難當(dāng)，直至潰爛，到最后，為了保全性命，需得……”她回過身，目光如冰雪沁骨，緩緩流過他腰間，一字一句地開口：“割除壞死之肉——”

    隨著她最后一句說完，金顯榮只覺下身一涼，仿佛看到了有人拿著薄薄刀片一點點剔除自己身下死肉，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怎么能行？”

    他捂著下半身，仿佛現(xiàn)在已被人閹了一般，在屋里無頭蒼蠅般亂竄：“找人，本官要找最好的醫(yī)官給本官治！不管付多少銀子！”

    陸曈低頭收拾著醫(yī)箱，悠悠道：“醫(yī)官院指來的醫(yī)官寧愿說謊也不愿意告訴大人真相，說明這病對他們來說很棘手，否則也不會換了這么多人來行診了。”

    金顯榮亂嚷的聲音一滯，內(nèi)心一片冰涼：“這么說，本官這病是不能治了？”

    他才三十五，難道就要走他父親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