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駙馬殷均
三公主蕭玉嬛便將酥山交給身側的侍女,然后上前拉起姐姐的手,因眾人都在,也不便私語,只能遞個眼神給蕭玉姚,然后道:“我在門口遇見駙馬,便替他拿了一程。姐姐作畫半天,也該累了。不如洗手停筆,也好陪我和駙馬坐下來喝杯茶說會話。”
長公主蕭玉姚這才轉過頭,青鸞只見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水波流轉,襯著艷麗無匹的玫瑰色唇脂,遠山眉的下端被侍女的巧手往上輕輕一帶,便勾勒出一張美而輕慢的美人面。
長公主與蕭玉嬛姐妹之間,有三四分的神似。但要論美貌,必然是蕭玉嬛更勝細膩神采,長公主只是華色更艷,卻耐不住細細雕琢。
時已初秋,難得長公主鬢上還簪了一朵碩大的花兒。那花色淺粉,一重一瓣繁復嬌嫩瑩潔,令人觀之便能生出不忍褻瀆之意,竟是早已過了花期的芍藥。
青鸞聽見掌珠在自己耳邊嗤笑了一聲,道:“這花可真是適合她。”
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是啊,長公主今年已二十有六,比掌珠生生大了近十幾歲,這樣的歲數,還非要簪這般嬌艷的芍藥,而此時的芍藥又必然是花匠以溫棚育出的,也是過時了些。
可過時的鮮花,卻又是天之驕女。長公主看丈夫殷駙馬的時候,那眼底的神色可真是跟看見只蒼蠅差不多的憎惡。
她隨手擱下筆,在侍女端來的漂浮著花瓣的水盅里洗了手,擦凈之后才道:
“給三公主看座。”
如此一來,不但是殷駙馬難堪,就連掌珠也是愕然。
身為湘東王妃,論內宮品階,她與公主一樣。
但還有更難堪,更意想不到的。
還是掌珠身邊的侍女金萱眼尖,她看了看那個坐在小圓凳上顯然滿臉驚惶不安的女子,悄聲與青鸞道:“這人……似乎以前是咱們徐府的歌姬?”
青鸞便立即明白過來,長公主這是遷怒于掌珠。
但徐府的歌姬,若放出府去,再得幸于駙馬殷均,其實也是命數,似長公主這般,直接遷怒于掌珠這樣的,也是罕見。
但長公主驕縱無禮,蕭玉嬛還是很會圓場的。她立即接言:“請駙馬下去更衣洗漱,一會兒再跟姐姐相見。另外再抬兩張圈椅出來,放到那邊花樹下,我跟掌珠都是怕熱。”
長公主蕭玉姚橫了自家妹子一眼,到底沒有駁回,只是看著,這姐妹兩之間似乎也有些不睦。
其實長公主的畫工還真是不錯,雖然取景的角度和構圖詭異了些,但是那筆畫之間,顯見師承名家,落筆之處惟妙惟肖,幾可亂真。只是因為取的是人物的頭部,頸子以下齊整整的似乎被橫刀截斷了,因此單看紙上的圖畫,便以為是將人頭顱取下之后臨摹的,便不免讓人觀之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