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死里逃生
見這胖貓都敢朝自己呲牙瞪眼,蕭宏氣的不輕。但目光一落到江無畏身上,又訕訕的閉上嘴轉開眼。
青鸞和其余人都看出來,他對江無畏或者確有幾分真情在里頭。不過又有什么用呢?
天下假情幻似真,江無畏不愛他,所以連帶著憎惡腹中的孩子,寧愿冒著性命危險也不愿讓他知道消息。可惜,以她跟他現在的關系,就算想默默的處理了也不可能,京城太平了許多年,哪個郎中會蠢到胡亂賣這種吃下去注定會要人命的打胎藥?那必然是有人想借此事除了江無畏。
給青鸞打下手的是江無畏的侍女,小姑娘年紀不大人卻甚是機敏,也夠忠心。見青鸞手持玉釵蘸過烈酒之后開始全神貫注在病者身上施展,她一面留神青鸞有何使喚,一面更加留神江無畏的神色如何。約是半個時辰之后,青鸞微微吐了口氣,疲憊的將手里的玉釵放入托盤中,自己拿起絲帕擦拭了一下額前沁出來的汗珠,方才輕聲問道:“是不是成了?”
青鸞看她滿眼關心,心道江無畏看來平素待人還是有厚道之處的,最起碼生死關頭,身前的人都愿意為她以命相爭。
“封穴是做完了,還差一道功夫,就是要帕子蘸著烈酒進行熱敷,每一處點過的穴位都要敷上,隔一會換一塊。所以吊壺里還要加酒和香料,鼎下的火不能停,直到人醒來為止。”
見青鸞渾身汗透,侍女便建議她去隔壁更衣。青鸞搖搖頭,整個人因為精神極度緊張之后終于放松下來而顯得異常疲憊,“不用了,我就在這里守著,你把帕子和其余的東西準備好,我們一起等她醒來。”
而后兩人又掀開被褥看了看底下的動靜,先前的床褥早已換下來,侍女微微有些驚喜的道:“這會兒血出的少了,看來是起效用了。”
青鸞卻頗為擔心江無畏的臉色,這會兒她渾身透著一種不尋常的青白微光,仿佛周身的血都留盡了,人便陷入瀕死之像。因為是第一次施用此術,所以她對自己真是沒有多少自信,好在一會兒老大夫熬的湯藥就送了進來,青鸞親自嘗了一口才用勺子喂江無畏喝了。這一舉動引得侍女和蕭宏都為之側目,不過蕭宏還是坐在遠處的塌上,怔怔看著并不說話。從他的臉色看來,他這會兒仍是滿心沒有主見沒有頭緒的時候。
屋外寒風凌冽大雪紛飛,屋子里卻洋溢著一股溫暖灼熱的酒香和辛辣的香料和香。加上燒著盛滿烈酒的大吊壺下面的那堆木炭生出來的火,屋子里的人個個都漸漸升上緋紅潮色。膽子大些的大食武姬還熱得把外面的罩衣都索性褪了,只余內里的一件單衣,她把藏在畫帛中的軟劍拿出來,就這么用手握著,劍光雪亮森寒。
閑下來的時候,還兀自用手指摩挲著柔軟卻能分分鐘見血的劍刃,伸展自如的卷曲著收攏又打開來,仿佛那一卷東西,只是尋常女子拿來玩樂的繡線或者線團一般,根本就不是用來取人性命的利器。
青鸞和小侍女一起,兩人輪流給江無畏用香酒擦拭封過穴位的地方,一番下來,她十指的指尖都已經發麻全然失去知覺。原先汗濕的衣衫這會兒內里緊緊的貼在身上,可是,躺在床上那個,仍然無知無覺。
或許是等待的時間長了,種種難測的后果能讓人內心里那些虛妄的念頭和本來就絕望的心情滋生到難以自控,蕭宏并不走近床前,只是雙目茫然的打量著四下,細看之下,又發覺他的眼神其實并沒有任何注視點,他只是不敢看向江無畏,又不肯也不敢離開。
青鸞休息時無意中看見他這么一個神態,心里嘆息,不想就這么一眼,也被蕭宏看見了。
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起身來問青鸞:“她怎么樣?是不是沒事了?一會兒就能醒過來?”
青鸞搖搖頭,想了覺得還是要實話實說:“奴婢盡力了,江姑娘能不能醒過來,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和天意。”
蕭宏似被耗盡所有的耐性,此時一股腦的爆發出來,眼底的恨意和戾氣簡直就能把這一屋子的人活活給吞噬了。
他也不管身前還有個手里玩著軟劍的大食武姬,狠狠的把手里的茶盞摔下來,怒道:“什么叫盡力?她只是小產而已,每年建康城有那么多婦人小產,血崩死掉的又有幾個?明明就是你沒有醫術,在這里糊弄裝鬼,還有那個老騙子,那死老頭我也要連他全家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