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深入敵穴
見陳霸先跪下行禮,他亦不曾抬眸,只是擺擺手,示意他起身,卻無話可言語。半響,才因負責清點王宅現場的兩位參將回來復命,他看過折子之后,隨啟稟手放在案上,才道:“竟然功虧一簣,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有留下。還公然闖入王府,挾持本王,擄走王妃……”
他語調低沉,并沒有動怒,然此時此刻,這一字一詞,仍有千鈞之力,重重砸在室內幾人心頭。兩位參將亦深以為平生之恥,因未能盡忠效力,其中一人更悄然漲紅了眼圈,心下暗暗立誓,要與王貞秀等亂黨以命相搏。
“王爺,這是王貞秀等亂黨如今藏身的定廬的地形圖,還有附近幾個村落的路況,末將另外派人已將兩個村正都請了過來,正在詳細問話。”
陳霸先遞上由冷定乾親手所繪的圖紙,蕭繹卻是心灰意冷的一擺手,搖頭道:“王妃在他手中,本王連強攻的勇氣都沒有。要這些,又有何用?”
陳霸先便與其余兩人對視一眼,當中有個姓何的參將旋即自告奮勇道:“啟稟王爺,王爺且先莫灰心。末將曾在荊州駐地六年,對于定廬這一帶的山行也算有些了解。末將以為,王爺現下可做兩方面的打算,若王貞秀提出條件來,要以王妃的安危來要挾的話,自然要先與他周旋著。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們也可先派一隊精兵高手趁夜潛入山中,若有機會,再伺機救出王妃。如此一來,勝算豈不是更大?”
蕭繹本來已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亦在心中深悔自己的一時大意與輕敵,如今這般騎虎難下,他就連是否具實向京中回稟都仍在猶豫之中。而今乍聽此人如此提議,當下又似乎好像看見一線生機,遂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但是,該派何人潛入定廬與敵正面交鋒呢?這又是個難題。”
而他話音剛落,室內三人皆齊聲道:“末將愿請命前去,為王爺分憂解難,乃臣之本分也!”
蕭繹一怔,連忙過來虛扶了三人一下,而后立定腳,一番思索之后,終于下定決心,長嘆道:“好,能有你們這樣忠肝義膽的臣子,本王亦有何懼?來人,筆墨伺候!本王先將荊州情形親自具本上奏朝廷,而后便只管拿出全部精力,專等著他王貞秀開口了!”
青鸞一覺醒來,睜開雙眼只見窗外日光大盛。她想起此時處境,連忙坐起身。而后便見先前的侍女推門進來,朝她行了個禮,道:“娘子醒了?大人命奴婢帶您去見徐王妃。”
聽聞掌珠竟然也來了此地,她不由心中大驚。但勉力平靜了神色之后,才點頭道:“好,我洗個臉換身衣衫便過去。”
而到了掌珠的院子才發覺,原來她就在自己隔壁,但不知為何,聽著聲音卻是十分的安靜。見她面露疑惑之色,那侍女便笑一笑,道:“徐王妃也是五更時分才到的,這會兒想來仍在休息,也是累了。”
青鸞便隨她走近屋內,卻見兩個身形粗壯的仆婦當堂而立。這兩人顯然是練家子,而且腰間還有佩劍短刀,見人來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將青鸞周身上下一通摸索,最后連發間的一枚簪子都拔下來,卻見青鸞似笑非笑的說道:“這簪子,也是你們這里的東西。”
兩人不聽她分辨,只是粗聲粗氣的朝侍女一努嘴:“帶她進去吧,記住大人的吩咐,一定要讓那徐王妃吃些東西下去。”
青鸞一聽這話,心下更是一陣陣發緊。從入門的堂屋到廂房,中間不過短短二十余步,她卻走的步步心動如鼓。等到穿過那扇低矮的屏風,舉目一看,才見掌珠正閉目虛弱的躺在錦被之中。圍坐在她跟前的有兩人,皆是眼睛則一錯不錯的盯著她。除此之外,室內還有兩個侍女,一人立在門口,另外一人則守在窗下,顯見是全幅警惕的樣子。
看青鸞一步步走近床前,那占據床前小墩上的一位麗人方才慢慢起身來,與她低聲道:“才剛睡著,不過并不安穩。大人說王妃身份尊貴,萬萬怠慢不得,若她等會醒來還是不肯吃東西,就先將她身邊的兩個侍女拖出去打死再說。”
青鸞這才知道,原來金萱和迦南也被一并帶來了這里。不過為何,王貞秀沒有讓她們服侍掌珠?她待想要問明內情,卻發覺這幾個侍女都是對自己懷有十足警惕的眼神。而眼前這位,身份顯然并非侍女這么簡單。但見她素絲單襦,罨畫長裙,頭戴假髻,上無珠飾,額上頰畔卻裝飾翡翠花子,通身裝扮異于婦人,亦異于侍女。察覺到青鸞的打量,麗人的唇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笑意,亦含溫柔,亦含嫵媚,如有憐憫,如有諷刺。
這眼神,倒讓青鸞瞬間明白過來——看來,她應是王貞秀所寵愛的姬妾之一。所以,才會將自己視若情敵,但又因王貞秀的叮囑而不敢造次。
只是如此一來,便可斷定,她們都是王貞秀的心腹,想來是不可能會輕易跟她吐露半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