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鬼胎棋局

    九幽棋枰懸浮在忘川河底，三百六十枚骨制棋子浸染著血銹。幽冥帝君分魂執黑子輕叩棋盤，河底沉尸便浮起一具化作白子。"；林小友連輸八局，這第九局該押上魂魄了。"；

    林墨抹去嘴角溢出的星輝血，指尖摩挲著藏在袖中的燭龍逆鱗。棋枰上八局殘局正化作八重煉獄——第三局的貪狼星正在被黑子吞噬，第七局的渡舟殘骸正被忘川水腐蝕。他忽然發現每顆白子內部都蜷縮著定星簪曾吞噬的星核碎片。

    "；帝君可知這棋盤來歷？"；林墨突然將白子按在九幽冥火位。棋枰發出刺耳哀鳴，那個位置分明是三個月前天機閣主隕落時，定星簪在星圖上戳穿的缺口。

    幽冥帝君分魂的冠冕突然淌下黑血，十二旒珠簾后傳來輕笑："；此乃人皇贈幽冥界的聘禮，用的是他發妻的琵琶骨。"；黑子落下的瞬間，林墨看見棋枰表面浮現出弒天矛洞穿紫薇帝星的畫面，矛尖滴落的竟是金色魂血。

    第八局殘存的渡舟虛影突然震顫，林墨懷中的燭龍逆鱗開始發燙。他假裝不慎碰翻星輝凝成的茶盞，茶水在棋枰上勾勒出斬仙臺的輪廓——那正是三日前暗影閣主被斬斷命火的位置。

    "；第九子當落此處。"；幽冥帝君分魂的指尖凝聚出忘川本源，黑子化作三首六臂的修羅撲向棋枘天元。整個忘川河突然倒卷，無數沉尸抓住林墨的衣擺向下拖拽。

    林墨突然捏碎藏在掌心的燭龍逆鱗，飛濺的青銅碎屑在空中組成殘缺的弒天矛虛影。當矛尖刺入棋枘天元時，八局殘局同時爆發出龍吟——那些被吞噬的白子竟都化作燭龍怨魂破棋而出！

    "；你竟將燭龍殘魄煉入棋路！"；幽冥帝君分魂的冕服燃起青焰。八條怨魂纏住他的四肢，第九條最大的怨魂突然張開龍口，吐出一段被斬斷的因果記憶——

    血色蒼穹下，人皇手持弒天矛踏碎凌霄殿。當矛尖刺入紫薇帝君眉心時，九重天階突然翻轉，露出下方由天機閣修士骸骨壘砌的祭壇。最上層的骸骨竟都帶著暗影閣的刺青，他們的天靈蓋上插著定星簪碎片。

    記憶畫面突然扭曲，人皇將弒天矛插入自己胸膛，抽出的肋骨化作七十二根封魔柱。林墨驚覺這些柱子的材質，竟與燭龍體內飛出的青銅碑文完全相同。而柱子上纏繞的鎖鏈，分明是升級版的勾魂索！

    幽冥帝君分魂突然發出不屬于他的嘶吼："；原來本座也是薪柴！"；他的冠冕炸成碎片，露出眉心處的人皇烙印。林墨這才看清，所謂幽冥帝君不過是人皇斬下的惡尸，而那具分魂中竟藏著半截斬仙臺的鍘刀。

    棋局轟然崩塌的瞬間，林墨將定星簪刺入棋枰中心。隕星碎片與燭龍怨魂融合，化作流光注入弒天矛虛影。忘川河底升起七十二根青銅柱虛影，每一根都浮現出人皇煉制至寶的殘酷畫面——

    第廿四根封魔柱上，暗影閣初代閣主正被抽離氣運；第五十九根柱面，天機閣童男童女在定星簪下化作星塵；最末端的青銅柱顯示著斬仙臺真相：鍘刀每次落下，都在為人皇遺骨補充帝王紫氣。

    "；好個萬古棋局！"；林墨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妖瞳與星瞳。他抓住即將消散的弒天矛虛影，將其刺入自己的無劫之體。幽冥帝君分魂殘留的人皇烙印突然沸騰，化作金色鎖鏈纏住林墨的脊柱。

    河底沉尸突然集體睜眼，齊聲誦念人皇留下的禁咒。林墨感覺到混血漏洞在體內撕開裂痕，妖血與星輝碰撞產生的能量，正將纏繞脊柱的金色鎖鏈寸寸崩斷。他背后浮現出渡舟撞燭龍時的虛影，那些飛濺的青銅碑文竟開始重組為新的契約。

    當最后一道人皇烙印崩碎時，忘川河水突然靜止。林墨看見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個重疊的虛影——半妖形態正在吞噬定星簪，渡舟之主手握弒天矛殘片，而額生龍角的身影正在改寫青銅碑文。

    幽冥帝君分魂徹底消散處，飄落半張染血的星圖。林墨觸碰星圖的剎那，弒天矛虛影突然指向北方天域，那里正懸浮著由斬仙臺化作的青銅巨門。門縫中滲出的一縷氣息，竟與燭龍熔爐中的波動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