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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活著回來

          

          “師父,你和阿翁都是我的長輩,你不要這樣說他。你們二人之間其實并無仇怨,可次次見面總吵的雞飛狗跳,這讓我夾在中間很為難。”

          辛南佐避開陶彪,把陶舒的近況都告訴徒弟,還從懷里摸出幾枚銅板舉在手中說:“舒兒硬塞給我錢,她說你走之前為她留了足夠多的錢,這錢是哪來的?”

          陶修不敢說。

          辛南佐和陶彪之間的矛盾不因為別的,就是辛南佐看不慣陶家將買來的孩子當畜生一樣去用,看不慣陶彪對陶修多年的壓榨和控制,兩人互相指責漫罵許多年。

          辛南佐高舉銅板,把西斜的日頭裝進銅板的方孔中細細地看,他保持此動作很久沒動,突然發出長長一聲嘆息,轉首盯著陶修的眼睛,表情復雜難以捉摸。

          陶修見過他多次用這樣的表情注視自己,同情悲惜,仿佛在看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不知這次來樅陽的二十一人活下來幾個,周石他們個個遍體鱗傷,在此浩渺的江水中能不能活下來。”

          “生死有命,管好你自己的小命。你孤身與賀功臣的三個騎兵對抗,當真以為我在夸你?我才發現你和你父親……”

          辛南佐的話戛然而止,滿臉駭然,匆忙轉移話題:“這破船慢得要死,要天亮才能到京口吧,我去添把力。”

          陶修還是頭次聽見師父提到自己父親,師父恨陶家人,他來玉河村那年養父已病倒在床,他見到養父的次數少之又少,無意中提及的‘父親’絕不是陶家過世多年的養父。

          陶修把師父未說完的話揣測兩遍,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個大晌午,濃郁的草藥味直往鼻子里鉆,耳邊嗡嗡一片像有人在說話。陶修的意識是醒了,但骨頭、關節和肌肉的疼痛使他拒絕睜開眼睛。他的體感還停留在幾日前江上飄蕩時的清冷中,現在屋中既暖和又舒服,身底還鋪了床薄被,看來是回到江磯營了。

          閉著眼睛轉動幾下眼珠然后慢慢掀開眼皮,立即聽見有人大呼:“陶修醒了,這小子醒了,都快過來。”

          呼啦一下圍攏過來七八人,把頭顱湊到陶修上方,湊成一朵千奇百怪的花朵,七嘴八舌問:“餓了沒,段校尉說我們能開小灶,想吃什么?”

          “哪里最疼?醫工說我們隨時都能找他,尤其是你,怎么,你和醫工還認識啊?”

          “能不能坐起來?你睡兩天了。”……

          陶修茫然地盯著竇冰他們,隱約還記得自己與一個和尚同乘一船,和尚非說是他師父,“我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