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梨花燈會()
這一認(rèn)知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水面,一層層漣漪將眼前歡樂祥和的景象全然打破。她剛剛就覺得一切都有種很強(qiáng)烈的不自然感。虛假嘗試偽裝真實,仿佛看到長得過于像人的木偶一樣,讓人起雞皮疙瘩。柳笙深吸一口氣,腰間的定魂佩散發(fā)著陣陣清氣,避免她再出現(xiàn)思維扭曲。再定睛看去,街邊那些花燈都長得奇形怪狀,似乎是一個不知怎么做燈籠的孩童粗制濫造而成,魚不像魚、兔不似兔,而且也不像是用平時做燈籠所用的紗絹或油紙所制,更像是直接用竹子和木條戳進(jìn)某種肉色皮革里,繃開制成,上頭還帶著血絲。柳笙一路走一路看。街道兩旁的攤位上賣的不再是那些香香甜甜的東西,有的在賣不知道什么動物的器官,鮮血淋漓的;還有用眼睛串成糖葫蘆的形狀的,攤位上插得滿滿都是這些怒目圓瞪的“眼睛葫蘆”;賣羊湯的攤位上依舊在熬煮著什么,但攤主用大勺攪動之時,能看到人手人腳的形狀。街上的人提著各色丑陋怪異的燈籠,像剛才那小孩兒那樣提著人頭燈籠的也不在少數(shù)。雜技表演的那位手腳有些扭曲,甚至將腳扭過頭頂?shù)臅r候骨折了也恍若未覺。舞龍舞獅更離譜,薄薄一層染滿血跡的罩子下面不知道塞了多少個人,下方的腳亂七八糟、磕磕絆絆,身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時不時就掉個腦袋、半截腸子出來。真的一點審美都沒有,小觸手跟柳笙吐槽道。柳笙無語,難道你這光溜溜黑漆漆的觸手覺得自己長得很好看嗎而且,方才最大的破綻就是天上竟然沒有無上神的面龐,但剛剛連柳笙都下意識忽略了這種完全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要知道在這個世界里,就算看不到星星、看不到月亮,也不可能天上沒有臉啊!柳笙還不知道,她能那么快走出迷障還是因為她有著超高的韌性。像付澤和宋海音都還深陷幻覺之中。柳笙小心翼翼地走著,盡量不跟街上這些人碰觸,也不跟他們搭話。畢竟她已經(jīng)知道這些都不是活人了。那種無處不在的盯梢感更為強(qiáng)烈了,而且明顯能感覺到惡意。“姑娘,要猜燈謎嗎一文錢一次,猜出來就給你一盞燈,我做的燈可好看了。”突然,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從旁冒出,聽著不是很有自信。柳笙本來不想理這個人的,但被最后一句吸引了心神。她這個人什么都好,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心重。她想看看到底這個燈有多好看。一看過去,有點被辣到眼睛了,感覺大家都很喜歡拼接風(fēng)啊。有什么鮫人燈,但不是人身魚尾,而是魚頭人身的,應(yīng)該叫魚人燈才是。還有馬身兔頭的兔子燈,長滿了眼睛的慘綠色藤蔓燈……看到那個藤蔓燈,柳笙感覺到小觸手“眼睛”都亮了。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柳笙有些無奈,現(xiàn)在這個小觸手說是她“媽媽”,但感覺自己就像在帶娃,明明她才是“媽媽”。不對,她也不想做它的媽媽。總之,“媽媽”想要,不給就鬧。柳笙只好掏出一文錢給老板,仔細(xì)看丑燈上的紙條。【需要一半,留下一半。】柳笙思考了一會兒,畢竟她是個學(xué)霸,這個字謎怎么難得倒她。于是,她從儲物袋掏出了“世界”。打開,輸入:“有個燈謎:需要一半,留下一半。請問答案是什么”【是“雷”字。】“是‘雷’字。”柳笙抬頭自信地回答,隨即指著丑燈,意思不言而喻。攤主還有些懵,還沒明白眼前這人拿出的是什么,然后怎么就答對了但人家確實是答對了,而且它還沒見過有人能如此快地回答出來,許多人都只能在沉默中被它擰下腦袋。它呆呆地取下藤蔓燈遞給柳笙。小觸手興奮地接過丑燈,晃來晃去地,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火光搖曳中仿佛在眨動。更丑了。柳笙十分嫌棄。但她注意到,自從她拿起這盞燈籠,街道上的喧囂便沉寂下來,扭曲的黑暗似乎安靜了許多。往前幾步,又是一個猜謎攤位。“姑娘,要猜謎嗎”“要。”柳笙有心驗證,應(yīng)和下來。她硬著頭皮挑了一盞相對沒那么血腥的燈籠,繼續(xù)如法炮制,讓“世界”來回答問題。人類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善于利用工具,柳笙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有外援不用白不用啊!然后,喜提一盞丑燈。可惜這盞丑燈不是“媽媽”的菜,只能柳笙自己拿著。街道上的攤位變少了許多。繼續(xù),又見一猜字謎攤位。繼續(xù)收獲丑燈一盞。奇怪的是,這些攤位似乎除了她就沒有其他“人”光顧。不過,柳笙也不想跟這些“人”擠著。但她連付澤、宋海音都沒看到。更別說她一直念著的王冬冬。不過,柳笙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她的詭氣探測儀告訴她,她正朝著詭氣最濃郁的地方走去。柳笙就這樣不斷猜謎拿燈、猜謎拿燈地往前走著。身邊的攤位越來越少,街道越來越安靜,那些雜耍舞獅的表演已經(jīng)逐漸遠(yuǎn)去……漸漸地,柳笙只能看到隔幾米有一個猜燈謎攤位,再遠(yuǎn)一點便是無盡的黑暗。梨花依舊吹落滿天滿地都是雪白之色,更為這黑暗寧靜、只剩孤燈一點的的街道平添一份空寂。柳笙手里拿著起碼十幾盞燈籠,各有各的丑。身后一根一米長、手腕粗的黑色觸手不知從哪里伸出,把玩著一個早已熄滅的藤蔓燈。此時,詭氣探測儀上提示的紅色也愈來愈濃,現(xiàn)在已經(jīng)紅成煞色。估計詭異中心已經(jīng)近在咫尺。“姑娘,猜燈謎嗎”攤主的聲音甚是熟悉,樣子也很熟悉。柳笙一直平靜淡然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些許震驚之色。是王冬冬的好姐妹岳姍!她以前有跟著王冬冬和她們一起游玩過,還吃了幾次飯,雖然她有些臉盲,但還是認(rèn)得岳姍,畢竟長得蠻好看的。可是,此時的岳姍已經(jīng)不是那個明艷嬌憨的少女模樣,如今她的臉僵硬鐵青,半張臉被剝?nèi)チ似つw,一個眼球掉在外頭,粉嫩如花的嘴唇也被撕裂到耳垂以下,保持著最陽光的笑容。而且隔著燈籠架子都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濃濃腐臭味。“猜……”柳笙心下哀嘆。不知道王冬冬怎么樣了。她一邊想著,一邊摸出一文錢放在岳姍面前,然后仔細(xì)在這些燈里挑著。挑了半天,實在沒看到能比她手上的花燈更精彩的。這一路下來,柳笙有些審丑疲勞了。突然靈光一閃,指著岳姍說道:“我想要你這盞燈。”岳姍雖然驚訝,但那張僵硬的臉卻再也做不出驚訝的表情。“你確定”“確定。”“那么問題來了。”“你來猜猜‘我’是什么”“岳姍”裂開的嘴角上翹著,惡意濃郁得快要溢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