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孤鶴知天竺瑜伽能解此困局,望大師親往匈奴助吾妻恢復身體康健。

      大師親鑒,孤鶴難鳴,一年之內,必親往匈奴拜謝大師。

      字字句句,樸素平淡,卻有著力透紙背的情意。

      鳩摩濕道:“不知公主看完信會作何感想?”

      拓跋朔蘭聲色有些沙啞:

      “大師一早就是鶴蘭因派來的,為何隱瞞,又為何選擇今日說出來?”

      鳩摩濕早就知道她會這么問,平聲應答道:

      “不說,是因怕所求之事辦不成,公主若是知道貧僧是鶴大人叫來的,公主定是當日就將貧僧給趕出匈奴了;

      說,是因為貧僧覺得,公主應該知道一切,鶴大人就真的那樣令人憎惡嗎?”

      鳩摩濕回身看了看那半夜還亮著的鶴蘭因的帳篷,語聲有些嘆息:

      “想來最初跟公主相識時,公主老是說那腰腹斑駁猙獰紋路令人作嘔,腰腹皮膚松垮,自己都嫌棄自己。

      可公主看過書信后應該就會知道,鶴蘭因派貧僧來是為讓公主再現往日豪邁之姿,而非是在在意女子那皮相美貌。

      公主,這份愛重,是除了對您妻職之外的尊重,這世間多少男子都做不到。”

      他從來都知道,拓跋朔蘭骨子里絕不是相夫教子的女子。

      她是馳騁草原的烈馬,而非圈養來以色侍君的寵兒。

      所以,鶴蘭因從未將那些猙獰的紋路放在眼里,只是擔心她將來不能策馬彎弓罷了。

      比起她這樣的女子來說,腹部的那些紋路哪里有那自由與能力重要?

      拓跋朔蘭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宣紙上,但不見上面的水墨暈開半分。

      她再次讀了起來,字字句句,卻發出一句疑問:

      “這墨水好生奇怪,為何水暈不開?”

      鳩摩濕笑意深了些:“這墨水是萬年墨,這紙頁是防火紙。

      這人心思想來細膩,害怕信箋送往途中出現意外,怕耽擱公主你的事情,所以用了這防火防水的紙墨。

      鶴蘭因他,做事當真是個極為周全之人。”

      淚痕濕了她半張臉,她語聲極致的酸澀起來:

      “可是那是七年啊,七年我都感覺不到什么是愛意。大師,人心是會涼的。”

      鳩摩濕緩緩垂首,語聲里偷著一股悲涼:

      “一個從小在佛寺長大的孤兒,貧僧想,他的熱烈都在沉默的行為里吧。

      貧僧對公主與鶴蘭因的感情之事不做過多評價。

      貧僧只是想勸諫公主一句,若是公主不愿再續前緣,就放鶴而歸吧。

      大周,北境,萬千子民,也很需要一位好官。”

      前些年鳩摩濕在北境見過一次鶴蘭因。

      那時,他便告誡了鶴蘭因,說情能生執,執能生邪。

      求不得時,而成魔。

      害人害己,不如放下。

      拓跋朔蘭仰首向墨色的天際處看去,不見繁星漫天,只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