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十五年過下來,她會變成什么樣?
景元帝臉色微沉,他哼了一聲:“你想說什么,盡管說就是。”
“皇上,沐嘉蓮當(dāng)初領(lǐng)圣旨嫁入甄家,那時我父親甄自桅已然殉國,再加上求親未遂的兩年,至今,沐嘉蓮足足有十七年沒見過我父親的面。雖然她當(dāng)初一心癡戀家父,又蒙圣上垂憐,讓她進(jìn)了甄家,可是那之后她始終獨自生活,既不曾同家父一起承受風(fēng)雨,也不曾共同撫養(yǎng)孩子。可以說,皇上剛才所言的種種牽絆,在沐嘉蓮身上,一個都不存在。”
甄玉抬起頭,她不卑不亢望著景元帝:“皇上,臣女大著膽子問一句,這樣一來,她靠什么維持當(dāng)初的忠貞?”
景元帝被甄玉這句話,給結(jié)結(jié)實實問住了。
是啊,一個頂著虛名的妾,根本沒有過真正的肌膚之親,更沒有生下孩子,整整十五年的空轉(zhuǎn),沐嘉蓮如果還能堅持當(dāng)初的愛意,那簡直有悖人世間的常理。
雖然如此,景元帝還是有些不悅,他哼了一聲:“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沐嘉蓮對你不好?”
甄玉抬起臉,剛才故作的天真稚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比的認(rèn)真:“皇上,沐嘉蓮當(dāng)初是出于對家父強(qiáng)烈的愛慕,這才請旨進(jìn)的甄家,這一點玉兒不會否認(rèn)。玉兒也能斷言,十五年前,她對家父確實是滿腔的赤誠,忠貞不二。但是皇上,人心是會變的。曾經(jīng)那樣相親相愛的情侶,最終都變成了怨偶,更何況一個成天對著牌位的妾室,她甚至連我父親的衣袖都沒碰過。”
這番話,竟然把景元帝給說怔住了。
甄玉低著頭,她繼續(xù)道:“皇上還請細(xì)想,一個侯府千金,獨守偌大的將軍府,上無公婆長輩看管,下無兄弟姐妹制衡,滿庭的仆人皆以她為尊,不敢違逆半點。連娘家都和她斷了往來,無法干涉她絲毫……皇上,您覺得這樣的十五年過下來,她會變成什么樣?她會希望有人突然闖進(jìn)來,打破她這比皇上還舒服的生活嗎?”
甄玉這番話,完全把景元帝給說呆了!
甄玉說的每一句,他都無法反駁,因為每一句都是再直白不過的人之常情。
卻見甄玉又磕了個頭,繼續(xù)道:“玉兒說這些,并非是向皇上抱怨,更不是指摘皇上當(dāng)初做得不對——當(dāng)初是當(dāng)初,十五年前,皇上那樣安排,并沒有什么問題。如今甄家再亂再不成體統(tǒng),那也是甄家的家丑,不該往外說。”
景元帝總算捕捉到了“再亂再不成體統(tǒng)”這句話,他回過神來,冷冷道:“怎么?甄家這兩年很亂嗎?”
甄玉抬起頭,她那白玉一般潔凈的臉上,眼睛分分明明繞上一圈淡紅:“皇上,臣女母親臥房里的陳設(shè),十之八九已經(jīng)下落不明,就連廚房婆子身上穿的,都是臣女母親舊日留下的衣服。”
景元帝和皇后同時色變,倆人對視了一眼,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景元帝沉聲道:“玉兒,你說的可是實情?”
甄玉低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臣女只是把自己看見的,如實告知皇上,臣女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良久,景元帝才低聲道:“朕當(dāng)初,只是同情她滿腔的癡心,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