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足夠了

      云喬眼里淚水凝滯,目光怔愣看他。

      腦海中隱隱有什么,似要破開記憶塵封的凍土而出。

      卻又怎么都不能發芽。

      蕭璟給她穿好干凈衣裳,又低眸為她系著裙帶。

      云喬眼眸落在他面龐,卻好似隔著他,在望許多年前的故人。

      蕭璟指尖下意識在她腰上挽了個結,沉聲道:

      “記好了,入東宮前這段時日,安生待嫁,莫要出門,也不許見什么外人,若是嫌憋悶想出去逛逛,提前與孤說,孤抽時間陪你一道。”

      他話音落在耳畔,云喬猛然回神。

      真是好生奇怪,這段時日,她竟會在他身上,看到少時那個小郎君的影子。

      只是,這兩人哪有什么相似之處呢?

      那個小郎君脾氣極好,從不對她發火。

      便是她做錯事,再三胡鬧,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更不會,明里暗里地關著她,鎖著她。

      從前她一時興起要學騎馬,學了有些時日仍不得要領,便鬧脾氣要半途而廢。

      他耗了心思教她,不肯讓她學到一半就撂下。

      她賭氣說她是女娘,又考不得武舉人,學了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趣兒罷了,便是不再繼續學也沒什么。

      還提起家里人說要她多學學琴棋書畫,養養性子,免得整日潑猴兒一般胡鬧。

      那小郎君年歲不大,聞言卻一副小大人的口吻,細細同她講——

      正因是女娘才更要學騎術,日后嫁人了,琴棋書畫,不過錦上添花,自保防身之術,才是頂頂要緊。

      他說,學會了騎馬,日后,無論在何時何地,但凡受了委屈,只要牽了匹馬來,便可縱馬天邊。

      也說,學了刀法武藝,日后,受了旁人欺辱,才能自保還擊,不至于手無縛雞之力,任人責打。

      可惜,云喬只同他學了騎術。

      還未來得及學他要教她的防身武藝,就重病一場。

      之后,她再未見過他。

      久而久之,也很少再想起西北時做小女娘的記憶。

      如果當年她沒有生病,有機會同那小郎君學一學防身的武藝,或許從前在揚州沈家時,她能有還手的底氣。

      也可以在許多時候,都更能保護自己。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她沒機會學防身自保的武藝,連當年最珍惜的馬鞭,也被父母奪去不知扔到何地。

      ……

      舊事在腦海里翻涌了下,眼前人面龐卻愈加清晰。

      云喬心底無聲輕嘆,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

      蕭璟和那小郎君,哪有什么相似之處啊。

      “發什么呆?孤與你講的話,可曾記下了?”蕭璟抬眸,眉眼略有不滿,指腹纏著她鬢邊軟發,蹙眉道。

      云喬點了點頭,乖巧應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