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王揚是哪部小說的主角 > 第250章 對局(中)

      第250章 對局(中)

          “不可如此。灘涂不大,船運遲滯。運的人少了,不足抗敵,運的人多了,耗費時間太長,易被擊其半渡。即便倉促上岸,列陣未穩,敵兵掩殺使團而至,使團眾人疲于奔命,沖我軍陣,必引混亂!”

          自古中外名將皆出于戰場,因為不經戰場,無法驗其是否為名將。

          不過名將之中,也分兩種,一種是起于行伍,見慣戰陣,身經百戰,終磨礪成鋒,獨當一面。如狄青、岳武穆、韓世忠、徐達等。

          另一種是從來沒上過戰場,可一朝受命,便成聲名,指揮之定,恍若宿將。如班超、陳慶之、虞允文、王陽明。

          前一種情況好理解,歷鋒鏑之險,經生死之變,所見所聽,所歷所悟,皆從戰場上來,可謂實踐出真知,是故初時能戰,繼而慣戰,終而善戰。

          后一種情況比較復雜。在戰場之外,習戰之法,大抵有三種。(特指冷兵器戰爭的指揮)一是得內行的指點傳授。二是悟兵法。三是讀戰例。至于類似觸類旁通這種輔助性的辦法,就不列入其中了。

          這三種主要途徑中,第一種就不需說了,很好理解,戚繼光是將門之后,漢尼拔也是軍事世家,此類情況似習武之人有家學、得名師,自然事半功倍。可多數人沒有這個條件,但沒關系,天道留隙,兵術不絕,剩下兩種途徑只需要會讀書,能讀通,便可以。

          所以自古以來,中外以書生拜將者,代不乏人,有覆軍喪旅,淪為笑談者;也有一戰成名,用兵如神者。這其中的差別,并非天賦、運氣、事機、運用等幾句話就能概括的。

          具體到王揚來說,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他生于現代,自然沒有慣于冷兵器作戰的將軍指點,可他相關研究論著讀了不少,其中有些作者,還兼具現代職業軍官的身份。在王揚看來,單就冷兵器戰爭而言,有些研究者確實悟到了指揮的法門;有些則還在門外徘徊,說不到點子上。但無論如何吧,總歸是開卷有益。

          更有益的是兵法。相比現代的研究論著,古兵法才是真正的一手文獻。不管是中國的還是西方的,但就冷兵器時代而論,除去少數沒有中譯本的情況(點名尼基弗魯斯二世的PraeceptaMilitaria,居然到現在都沒出正式的譯本),王揚也算讀了個七七八八,越讀便越覺得,中外用兵之道,實在相通,就連有些技術上的枝節,想法也是不約而同。

          至于戰例,那王揚就讀得更多了,從陶頓戰場的血草地,到西格弗雷德大軍攻巴黎;從香積寺奮力一擊,到湘軍戰江西......

          所以王揚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胸中藏兵已久,他知道真正的交戰可不是像電視劇里,兩邊主帥下令沖鋒,然后兩軍便嗷嗷叫地沖上去,烏壓壓地攪在一起。這種失去陣型的戰法乃戰場大忌,知兵者即便追敗軍也不敢如此追擊,追幾百步便要收軍整隊,以防敗軍反撲。《武經總要》言:“凡戰勝逐奔,約三百步,則須收軍整隊。”《練兵實紀》云:“凡戰勝追賊,約一里遠,則聽摔鈸響,收軍整隊,恐賊窮返斗。”并且強調由主隊將領自行發出,不必稟告中軍。(明時一里三百六十步)

          整隊的原因是什么?

          是要維持軍陣。

          無論中國還是西方,真正的戰場對攻都是以“陣”為基礎的。

          這里的陣,指的不是帶什么生門死門、陰陽五行那種演義小說里常用的假陣,也不是像宋太宗的平戎萬全陣或者莫里斯一世的步騎混合陣那種繁復的大陣(此即宗澤問岳飛“陣圖不足用耶”的“陣”),而指的是成序列的戰術隊形。這是將多個戰斗單元統合在一起并能保持指揮的有效手段。

          如果不理解,可以代入士兵的視角,當一名士兵一頭莽上去拼命,四面八方都有可能遭受攻擊,不僅易受殺傷,還極易產生心理恐懼,向后逃跑。但當士兵處于隊列當中,身邊都是戰友,身后又有支撐(同也是防止擅自脫逃的屏障),還有主隊的督管,便不易脫離隊列,只能跟著大隊向前碾殺。(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于整個隊,小隊之于大隊,小陣之于大陣)

          此外,冷兵器時代之戰場指揮的精密程度有限,命令不會直接下達給士兵,而是給士兵所在的陣隊,這就需要士兵不脫離戰術隊形,如此才能保證戰斗集合,接受命令,實施戰術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