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嬰兒否定般哭得更大聲了，九方歸手都哆嗦：“怎么哭成這樣？柒柒，娃兒不會是生病了吧？”

  喚作“柒柒”的女人打著哈欠：“我哪兒知道！我只會殺人，我又不會照顧小孩兒！”

  夫妻倆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懷里的娃兒掙扎著干嚎。

  “大早上，吵死了。”清冽帶著幾分冰冷的少年聲音傳來。

  門口走進來一個小少年，約莫七八歲的模樣，一頭黑色短發，仔細瞧其中還夾雜著幾縷金色發絲。

  頭發沒怎么打理，前面過長的頭發遮住眉毛和上半部分眼睛，投下的陰影將眼眸映成暗金色。

  凌厲陰沉的眉眼，毫無表情的臉龐，厭世的氣質，組成眼前的小少年。

  夫妻倆像是看到救星一樣，九方歸手揮出殘影：“快快快！三昧快來快來快來！哄孩子了快來，快看看怎么回事！”

  “三昧”，出自成語“此中三昧”，加上姓氏“沈”

  ——沈三昧。

  這是小少年的名字。

  沈三昧習慣稍微低垂眉眼掩蓋神情，以至于看人時眼眸上翻靠近上眼瞼，顯得陰冷。

  他后退一步，表示抗拒。

  柒柒揉著額角抬頭：“過來！瞧瞧是餓了還是病了，她不哭了才不會吵到你。”

  沈三昧被說動心，抬步上前，在床邊站定，目光掠過亂糟糟的夫妻倆和像經歷大戰的被窩之后，落在九方歸懷里掙扎的小嬰兒身上。

  “抱錯了。”沈三昧淡淡地道。

  “什么？！”九方歸差點跳起來，“抱錯了？這是我的崽兒啊！”

  沈三昧：……

  似乎是忍耐了下他的愚蠢，沈三昧才多加幾個字：“抱的姿勢錯了。”

  九方歸與柒柒一臉懵。

  沈三昧：……

  他轉身從床頭柜那一摞書中準確地抽出一本，打開摔在床上，書本兩張彩圖：

  “2~3月  斜腿抱  （配圖）

  3~4月  團抱  （配圖）……”

  圖上的醫師溫柔標準地懷抱嬰兒，再看九方歸，采取斜腿抱，手大喇喇地拖在嬰兒雙腿間，連同尿不濕都被搓得扭曲，支撐后背的手僵硬得像是一條木棍，嬰兒幾乎躺在繃起的骨頭上。

  抱了，但是又沒有完全抱好，跟偷來的孩子似的。

  “嗚嗚咳咳咳……”

  娃娃哭啞了。

  沈三昧補刀：“快餓死了。”

  九方歸一著急，抬手把孩子塞進沈三昧的懷里，光著腳丫跑去沖奶粉。

  猝不及防的沈三昧肌肉反應地緊急調節姿勢，將奶娃娃穩穩當當團抱在懷中。

  哭沒力氣的奶娃娃舒服了，趴在他懷里雖然還一抽一抽的，但是看起來安穩極了。

  娃娃安穩了，沈三昧的表情還是僵硬的。

  習慣低垂著落在灰暗地面上的目光，猝不及防被一團軟綿綿的奶團子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