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月轉頭，看到姜硯風的衣裳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幾縷黑色發絲貼著白凈的臉龐，有晶瑩水珠順著臉頰的弧線流下，最終從下巴滴落，滲入腳下的泥土。

    姜硯風垂下眼簾，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層淡色的陰影，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失落，“青瑞大人給我們村莊降雨，給莊稼澆水，他是個好神仙，我不想惹他不高興……”

    接著，姜硯風又道：“對不起，洛姐姐，其實我應該聽你的話，因為你才是我的信仰，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為難，神仙終歸是生活在天上的，我就喊您姑娘吧，要不然青瑞大人會一直不開心的，其實我今天已經很滿足了……”

    姜硯風抬眸，一雙眼睛漆黑澄澈，目光滿是誠懇的歉疚。

    洛明月不由得有幾分心疼。

    小人們以前吃不飽穿不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卻因為一個稱呼，就被天上的青龍“欺壓”。

    當然，其實也談不上欺壓，因為青瑞實際上并沒有做特別過分的事，小人村缺水，他便降了一場暴雨，頂多是相當于一個“惡作劇”，小人村并沒有任何損失，相反，莊稼還得到了灌溉。

    因此，洛明月并沒有多么生氣，只當是小孩子任性鬧脾氣。

    但是，看到姜硯風這幅樣子，洛明月忍不住心生憐憫，“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是我讓你這么喊的，就算青瑞有意見，也應該來找我的麻煩，而不是針對你……”

    紙箱子外，青瑞快要氣炸了，他轉頭看向空寒，問道：“洛姐姐為什么那么在乎一個凡人？”

    空寒道：“因為凡人弱小，且生命短暫……說句實在的，我看這個小人世界，也特別稀罕，以前我沒有去過人間界，難得就有機會觀察凡人的生活……青瑞大人，多看看凡人們的愛恨情仇、生老病死，或許有助于我們開悟，更有利于修行。”

    青瑞說：“道理我都懂，可她……她讓一個凡人喊她姐姐，我……我難受，我可是龍，明明我才是最特殊的，但她不在乎我，只在乎這群小人……”

    空寒其實對哄孩子沒什么耐心，哦不，準確的說，他只喜歡本族的孩子，不喜歡別人家的孩子，但青瑞是條龍，血脈尊貴，天然壓制孔雀一族，于是，空寒只能溫聲哄道：“我看主人很有愛心，她之前還說過讓我們幾個喊姐姐呢。”

    青瑞看他一眼，“這不一樣，你們跟她有契約。”

    空寒說：“主人看起來溫柔體貼，對小人們很好，實際上，就像有人閑來無事在岸邊喂魚、在路邊喂螞蟻一樣，只是暫時的新鮮，凡人生命短暫，我們真的沒必要跟他們爭什么。”

    青瑞悶悶地“哦”了一聲，說：“其實我也感覺到了，洛姐姐的性格……我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她看起來很溫柔，但我總感覺，這種溫柔是浮于表面的，骨子里其實平靜漠然，不會有太多的喜怒哀樂……其實我還偷偷進入她那幾個徒弟的夢境里，發現洛姐姐對徒弟們也都是放養，只是給徒弟們提供了修煉的功法和場所，以前還會用鞭子給徒弟們提升資質，但現在也不用鞭子了……”

    “還有，洛姐姐跟你們契約，也顯得很隨意，初次見面，僅憑你們身上沒有血孽之氣，便簽訂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