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倒是沒說特意要留下來陪我,但我幾乎已經明白這里頭蘊含的意味,我還在畫畫的時候他已經放了假,站在我身側一看就是一個下午。

你真的要一個人過年啊他問我,我去公寓給你煮餃子吧

一個人過似乎真的有些凄慘,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同意。

大多數時候賀淵是個有分寸的人,他的喜歡并不會打擾到我。

大年三十那天還在假期,學校里的白人很多,東亞面孔比較少。

我收起畫板將作品裱好等待風干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校園里不會特意為春節進行什么裝飾,但隨處可見不久前圣誕節的燈串,靜謐的夜里它們閃爍著,看上去有幾分溫馨。

路上積雪深,賀淵的別墅離得不遠,我們打算步行過去。

路過冬青樹下時,他的腳步頓了頓,看向我。

即使看到槲寄生那一刻,我心中警鈴大作,卻依舊沒能阻止賀淵捧著我的臉頰。

他極為珍重的在我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個吻。

對不起,賀淵親完立刻放了手,眼眶有些紅,別人都說它有魔力,這輩子不能和你在一起,下輩子總行吧。

我哭笑不得地搓了搓額頭,無奈道：行行行,下輩子預定給你。

身后嘎吱一聲輕響,我們轉過頭,看見有人站在雪地里,神色是說不出來的難過。

賀廷衍。

我腦中嗡得一響,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個場合中,更沒料到他會看見我被賀淵親吻的場景。

而且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我說的那句話。

賀淵顯然也有些錯愕,牽著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后,尷尬地說：小叔,你怎么來了

我來陪如期過年,賀廷衍錯開視線,不愿令我緊緊盯著他泛紅的眼眶,走吧,我帶你們去吃飯。

他訂了一個我們平時都消費不起的餐館,同樣坐落在城市的最高層。

周邊大多是除夕夜里出來吃年夜飯的華人,氣氛很好。

賀淵已經不再去想之前的尷尬了,悄悄跟我說可惜了公寓里那袋餃子,對面的賀廷衍看著我們倆,神色有些恍惚。

這半年不到的時間,他瘦了好多。

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賀淵時常說一些冷笑話逗我,我便也被他惹得哈哈笑出聲來。

賀廷衍一如既往地保持他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看向我的眼神依舊那樣溫情。

讓我有些受不了。

我最怕的就是他這樣的目光,很包容、很溫和的模樣,可那失去的兩年時光里,他分明對我好殘忍。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