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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 第 195 章

          他戰戰兢兢地問“為何……岐王乃是圣上長兄,公主的親伯父啊?!”

          “李昱逆天違理,暴虐無道,列祖列宗命我除掉這個辱沒血統的不肖子孫,因此才會使用那副特殊武器誅殺他。不過,他的滔天罪行不能以死一筆勾銷,那還遠遠不夠。”

          萬壽公主伸出手指,指向桌上的一卷紙張,命令道“去仔細看看。”

          竇敬滿心驚惶不安,膝行挪動幾步,靠近桌案。只見那桌上不僅擺放著筆墨紙硯,竟然還赫然陳列著他的官印與私印,這一幕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竇敬雙手展開紙卷,飛速掃了一眼,頓時領悟了公主的意圖,渾身戰栗不止,額頭緊緊抵在地上,顫聲說道“微臣不敢!這可是十惡不赦之罪啊!”

          “不肯舉劾他,我自會去找別人辦理,到時候事情捅穿,竇府尹身為東都主政官,岐王在你的地盤上謀反,那便是你的失察之罪,更有勾結叛黨的嫌疑。難道你情愿用全家的性命承擔罪責替死?”

          竇敬拼命搖頭。他已到遲暮之年,來到洛陽是為了致仕養老做準備,根本不想被卷入皇室血腥斗爭。他聲音中帶著絕望,竭力辯解道“岐王嗣子是真龍血脈,千金之軀,又有高手相護,王妃出身太原王氏,臣怎敢空口無憑地誣害?”

          “真龍,呵……”

          紗簾后伸出一只手,五指指尖用鳳仙花汁染成艷麗的紅色,在昏暗的燭光下,仿佛剛從血泊中抽出。萬壽公主攤開手,手指內側有一道弓弦勒出的傷痕。

          竇敬的眼神凝聚在她掌心的一縷金黃色毛發上,像是什么動物的鬃毛。

          “律令法定黃獅子者,非一人不能舞也。天下只有至尊本人有資格觀賞的樂舞,李昱竟敢在私宴上表演,他的家人全部一清二楚,這鬃毛便是鐵證。李昱繼承了李氏血脈,可他并不知足,還妄想成為真龍天子,其心可誅。”

          萬壽公主從懷中摸出兩本冊子,丟向跪在地上的竇敬。那冊子工藝極為華麗,封面以泥金精心繪出桂花圖樣。

          一生最擅長推諉卸責、明哲保身的竇敬汗出如漿。他慌張地自辯道“請公主明察!臣確實從未參與過岐王府的宴會!”

          她冷冷說道“李昱先后兩次派人給你送去金桂宴的請帖,你對觀音奴案的真相心知肚明,清楚晚宴會上演什么節目,所以才不敢前去。岐王府的高手已全部被我親手鏟除了,私藏的甲胄不在甲仗庫,而是藏在祥云堂的樂舞道具室里。如今人贓俱獲,鐵證如山,竇府尹,你還有什么托辭?”

          竇敬驚恐地想原來公主親自前往岐王府,不僅僅是為了刺殺李昱,更是為了拿到將其全家鏟除的證據。至于岐王是否真的有謀反之意,已經不重要了。他用以推脫的借口,早已被她一一識破,甚至連藏在自己府邸中的請帖也被她搜了出來。

          此事一旦揭發,不僅岐王后裔無人能幸存,恐怕整個東都上層都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萬壽公主從腰間抽出一柄犀角匕首,厲聲道“太宗陛下有馬名獅子驄,肥逸無能調馭者。則天言于太宗曰‘妾能制之,然須三物,一鐵鞭,二鐵楇,三匕首。鐵鞭擊之不服,則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則以匕首斷其喉。’

          竇敬,你就是那匹冥頑不靈的獅子驄。我已給過你兩次機會第一次,盂蘭盆節,我在蟾光寺現身召你調糧賑災,你卻視若無睹,奪路而逃,我當夜啟用了王綏;第二次,我派楊行簡擊登聞鼓,命你徹查觀音奴冤案,你竟然稱病不見,讓他在公堂躺了一整夜,我只好親手前去了斷李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