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英雄吁天錄 > 第二十八章 仁義道德

      第二十八章 仁義道德

          這幾名軍官也不以為意,心想:一個年輕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其人一人怒呼道:“小子你從那里來,便回那里去,否則刀劍無眼,傷著你可就不好了。”袁承天笑道:“你們為非作歹,我豈有不管之理。”那軍官冷哼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今個兒送你上西天。”他揮手中長刀將袁承天頭腦惡狠狠砍死,似乎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袁承天見那長刀來到切近,不慌不忙,右手手指并劍點出,正是乾坤一指中萬象有形。一道劍氣擊中那軍官手腕,嗆啷啷長刀落地。他不由怔了怔,那右手臂再也提將不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一切。余下軍官一擁而上,揮刀砍下。袁承天心中有氣:我手下容情,你們反而恩將仇報,當真可殺不可留,看來他們以往不少欺侮良善之輩,今小爺兒你們走,免得以后為害人間。

          他不再故念什么仁義,手指劍氣到處戳中他們死穴。只見這幾名軍官氣絕身亡,身歸那世去了。他打發完他們,心想怎么處理他們尸體,轉眼見枯木干柴,便將他們撂上去,用火折點燃。熊熊烈火將他們焚燒殆盡,只留骨灰,被風一吹便無痕跡。

          這一切忙完,他攀爬下峽谷,只見那幾名丐幫弟子中了毒箭時間久了,毒入頭腦,已然無救。其中一人道:“少俠……多謝你殺了鷹爪子……否則……否則,決無幸理。”袁承天道:“你們丐幫行走江湖,仁義布于天下,誰人不知?待我運功逼出毒質。”這人道:“不必了,那樣徒勞無益。我們大限已至,……少俠……”他顫巍巍從懷中取出一本名冊,交到袁承天手中,道:“少俠,……這是河北分舵眾弟兄們的名冊……麻煩……麻煩你一定……一定交到河北分舵……舵主陳平手中……千萬……千萬,這是關乎丐幫分舵千名弟孑的……身家性命!”袁承天剛要問他分舵在張家口城中那里,不料他說完頭一歪,便就此而逝。其他幾名弟子也中毒而亡。袁承天片刻之間見死了這些人,不由悲從中來,心想:人的生命如此卑賤,仿佛螻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想到此處不由得讓人萬念俱灰,只覺得去日無多,來日大難!他用石塊將他們尸身堆在一起,搭上樹枝,心想待見了陳平舵主,讓他們丐幫中弟子接回丐幫再作區作。山谷風聲呼嘯,在他聽來仿佛是鬼嘯,冷人心脾。

          他只好來到城中。這張家口為河北重鎮,內有長城要塞,把持關外,多是胡人少數民族雜居。城中賣皮毛、人參、刀具、虎皮的很是熱鬧。販夫走卒,販槳走車之輩雖是低層人物,但個個顯得彪悍,江南的仕人游子可比不了。袁承天心想自己該當如何向路人打聽陳平舵主的住處。忽然銜上有人哭喊聲,還有人相勸。袁承天抬頭看去,只見大街正北有著一家余慶堂的醫館,正有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被里面的醫童趕出來,嘴里還說他不識相,沒錢看什么病。那中年人苦苦哀求大夫賒帳先記著,等有錢再還上不行么?那醫館大夫著實不耐煩,大聲喝斥中年人若再糾纏,便拿官問罪。中年人還低聲哀求說緩一緩,他便把錢拿來,因為他妻子的病著實嚴重,再不吃藥,只怕不活了。說到痛處中年人沙啞著哭求。可是余慶堂大夫不為所動,讓下人將他叉了出去,放跌在大街上。大街上人來人住,竟無一人憐憫他,那怕上前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袁承天見行人匆匆,冷漠無情,視而不見,仿佛與己不相干的事便可高高拉起,誰也不去理會。人心冷漠如此,他心中長嘆,瞥目間只見藥館橫匾余慶堂之旁四個小字,寫的是懸壺濟世,四個大字,心想醫者應該濟世為懷,可是現實卻非如此。袁承天只有苦笑,他走去,將中年人帶入余慶堂醫館。余慶堂中的大夫和藥童,下人見狀都覺有些意外。袁承天道:“這位大叔的藥費我付!”

          藥館大夫看了看袁承天,又低頭看看那中年人,一幅不以為然的姿態說道:“好,你做好人可以,五兩銀子拿來。”袁承天伸入懷中要取銀子,不料中年人攔住他,說道:“公子且慢,我只拿些許藥根本用不了這許的銀子。”

          醫館大夫見狀面皮發青,有些惱羞成怒,大聲道:“你若不要,我也不強求,你去別處醫館買藥。”中人年低下頭喃喃道:“可是城中別處醫館根本沒有治病的那幾味藥,只有這余慶堂有。”醫館大夫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了,救命緊要,銀錢身外物。”中人年無奈道:“這五兩銀子可是我給人家做長三個月的工錢啊?”袁承天道:“大叔,這五兩銀孑我不要你還。”他將銀子撂在桌上。這時他身上名冊落在地上,彎身撿起,正被進來一人看到。這人臉上露出驚詫,隨之便泰然之若。快步進來。醫館大夫見了此人,忙道:“東家你來醫館有事么?”說著起身打恭極是恭敬。來人道:“你們的說話我都聽見了,何必難為這位世兄,這五兩銀記在我的帳下。你難道不知道素日最見不得窮人的苦,你忘了我怎么教導你們行善濟貧為我輩所為,不要忘了懸壺濟世,濟世為懷的初心,否則天理不容!”他慷慨陳詞,直說得這醫館大夫無地自容,同時心中納罕平日里也未見他如此憐貧恤老,今個兒為何性情大變,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只好將銀子還給袁承天。袁承天不受。這進來之人臉有不快,道:“公子你不把我當朋友么?”袁承天道:“怎么。”這人豪爽道:“在這城中誰人不知我李道德,及人所難,是個豪爽的人,你若不收下便是瞧我不起。”袁承天見再不收下,便是讓人家下不了臺,便勉為其難收下。中年人感激地看了這李道德,說聲多謝便捧著藥回家。

          李道德看看袁承天道:“小兄弟今日你我一見頃心,甚是投緣,不如去我山莊,我做東,咱們痛飲三百杯。”袁承天見他說的真摯,也不便推辭,便答應。醫館外停了一輛馬車,二個人在馬車上相談甚歡。袁承天覺得他像個大哥哥,很是投機。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出城左轉右拐在一座莊園停下。

          兩個人下了馬車。李道德在前引導。只見莊園大大門楣,橫匾四個大字“仁義山莊。”莊中的人見了他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出。袁承天心中覺得詫異,怎么這些人見了這李道德都不敢大聲說話,心想也許這李莊主管理莊園嚴謹,尊卑有序,不可亂了規矩,所以仆人見了便不敢高聲說話。

          客廳門楣之上一塊扁額,上寫仁義信恥,心想這李道德莊主看來是仁義傳家,在張家口城中生意也做的興隆,心生好感。李道德在客廳坐下,命下人擺上酒席。他舉杯一干為盡,笑道:“還未請教小兄弟名姓?”袁承天道:“小的名姓何足掛齒,怎如莊主仁義為先!”李道德見袁承天不愿多說,也不相強,笑道:“小兄弟這是我窯藏十年的山西汾酒,來干一杯。”袁承天見盛情難卻,只有杯來干盡。李道德笑道:“我看行藏小兄弟身有武功;也是現在雖未兵荒馬亂,可是盜賊時有,害得人心惶惶,還是會些武功還是好的。”

          袁承天放下酒杯,說道:“我一路北來時見鎮甸之中有草標賣兒的人。唉,蒼天何其不仁,讓好人受磨難,惡人得富貴,莊主你說公理正義何在?天下何日方是太平?”

          李道德臉似乎變了變,忽爾問道:“小兄弟你覺得這酒怎樣?”袁承天忽覺頭暈目眩,剛欲說話便不受控制,跌倒桌下。李道德見狀收起那和藹長者風范,陰冷笑道:“小子,你身上有丐幫名冊,決非好人。被我撞見,我自然不能匿而不報,否則可干聯重大。你們這些忤逆反上的亂黨,不好好活著,非要與朝廷作對可不是自尋死路?這可怨不得我李道德心狠手辣。”

          他彎下腰用手指探了探他鼻息,臉上現出了笑容,自言自語道:“如若將你送到衙門,那可是不小富貴。”他眼前似乎看到那獎賞他的白花花銀子,直樂得嘴角也笑了。這時窗外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所作所為,心中很是不平。

          李道德出來掩上房門,便叫下人去備馬車,要將袁承天送到衙門請賞。

          窗外那人見李道德走遠,便推開房門進來,用解藥救醒袁承天。袁承天頭腦沉沉,仿佛做了一場夢,他睜眼但見眼前是個如花妙齡女孩,年紀二八,正盯著自己,不覺臉紅,回憶一下適才的事便明白怎么回事。他向這女孩子道謝。女孩苦澀一笑道:“家父做了不敢做的事,我豈能坐視不管。”袁承天道:“李道德是你父親?”女孩一笑道:“不錯,正是家父。我時常勸他仁義為懷,道德為先,濟民于世,可是他總敷衍了事,從不掛在心上,偏偏斤斤計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袁承天看著女孩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心想這女孩心地善良,卻有著為富不仁的父親,真是讓人無語。

          女孩道:“你還不快走,我爹爹去馬車要將你送到衙門請功領賞。”袁承天道:“我不可以走,因為丐幫名冊在你爹手中,我要取回來,否則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清廷追殺?我怎么可以走呢?”

          女孩著急道:“你再婆婆媽媽便走不了。”袁承天道:“不拿回名冊我是不會走的。”女孩氣得一頓足道:“你真是冥頑不靈,名冊的事從長計議不行么?生死攸關,你還不走?”袁承天搖搖頭以示不走的決心。女孩剛想用以死相逼的方法迫他走。

          不料屋外有人冷笑道:“只怕來不及了。婉兒,我的好女兒,你一心向著外人與爹為敵,你良心過得去么?”這聲音不問可知便是仁義山莊的主人——李道德。袁承天心中閃現四個大字“假仁假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