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英雄吁天錄 > 第四十章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第四十章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趙相承再不理會,亦是不成。他收神定氣,回歸本來,站起身來,伸手挽起白蓮花,語氣不無凄涼道:“有些事過去便忘懷吧。放在心中不能掙脫只會愈加痛苦,又何苦來著?”白蓮花凄然道:“可是誰叫我們相識一場,我實在忘不掉。”趙相承道:“白姑娘,人生世間誰人不苦?也許人之生老病死皆是輪回,貪、嗔、癡、念、恨誰也不可以逃脫?我們還有得選擇么?只有放下當初心中執(zhí)念,否則只會痛苦一生。白姑娘舍棄吧!”白蓮花啜泣道:“趙大哥你竟可以鐵石心腸忘了以前重重事情?”趙相承道:“終究也是無法。”

          白蓮花收住淚水,說道:“趙大哥,你真的要一意孤行,蹈死不顧?”趙相承道:“白姑娘,我心已決!”白蓮花癡癡道:“你死不打緊,還要連累昆侖派弟子門人于心何忍?”趙相承道:“人生世間三萬六千場,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原無多大分別,也許死是一種開脫,不必整日奔波人世間,可以大夢一場何樂不為?我不明白,世人皆畏死何故?”白蓮花道:“你真是大義凜然啊!孰不知你這樣要害死多少人,值得么?”趙相承道:“白姑娘,道法自然,生死同歸。我也不作多想,泯然于世間,你也莫傷心,全作今生我們就不曾相識過,好么?”

          白蓮花見了更是痛不自己,她怎么也未想著趙相承倔強如此,寧死不屈,也要做他的英雄好漢,全然不管別人生死,你說可不氣人?趙相承放開手,將白蓮花放下,說道:“白姑娘我今生愧欠你太多,對你不起。我有日死去,只要你堅強,我也放心。”

          白蓮花道:“趙大哥你心意已決,我也不相強;只怕皇帝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怕他一時性起想要殺人也是有的。”趙相承道:“生死由命,不作多想。”白蓮花道:“既然如此,趙大哥我走了。”

          趙相承見她出了牢房,長長噓口氣,重又跌坐在草團之上,瞑然入目,習練本派心法內功。只見他神走七竅八脈,雙手翻掌向天置于頭頂,左右交疊,然后氣息游走奇經八脈,這便是玄門內功“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不二法門。過了盞茶功夫,他雙掌翻轉收回,置于膝上,也是左右交疊,平心靜氣習練內功。不一刻頭頂便氳氤白氣升起,只見趙相承閉目神情莊嚴,不為外物所擾,所以嗒然若喪,這也是修習內功的法門。

          好一會,忽地從對面牢房傳出喊叫師父的聲音。趙相承不以為怪,知道這是傅傳書的聲音。他不答應傅傳書說話,因為他一直在想清兵如何知道上昆侖山密道,否則也不至于昆侖派淪陷,門人弟子悉數被拿,更可疑的是當時之事,眾人神智迷離,仿佛中了迷香,精神意智不能自持,而失去招架還手抵抗的能力,以至于如此,被虜京師,是為平生之恥!怎不讓人血脈賁張,氣息難平。只是此事來的突兀,以至眾人沒有接到守山弟子警報,倉皇應戰(zhàn)自是一敗涂地,每每想到此,便扼腕頓足,痛恨自己無能,不能保全昆侖派聲威,愧對師父林正眠,可是事已至此,也是無法。今夜白蓮花要他放棄昆侖派于她鳳凰于飛,遠走天涯,從此再不過問江湖中事。他怎么能做的到,違背良智的事他是決然不會去做,有違本性,豈是他趙相承所為?

          傅傳書在對過牢房,透過鐵柵欄可見師父怔怔所思,不禁又叫道:“師父,適才那個叫做什么白蓮花的女子叫你投降于清廷。”因為相隔甚遠,加之看守牢房的獄卒在猜枚飲酒,以至他只隱約聽到他們談話只言片語,所以聽得不盡不實。

          趙相承道:“她是白蓮宗的宗主叫做白蓮花。”傅傳書道:“白蓮宗?白蓮宗豈不是天下聞名的邪教,聽說行事詭異,每每殺人于無形。”趙相承道:“也不盡然,江湖傳言多有不實之處。傳書你可以過來么?”傳傳書詫異道:“師父,我在牢中怎么可以出去?”他心想是不是這些時日,師父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中關得久了,神智失常了,說出語無倫次,有失常理的話。趙相承雖在黑暗之中,但是還是看得清楚,見傅傳書臉上神情變幻,便知他心中所想,哈哈笑道:“傳書,放心師父一時半刻不會便死。既使死也要傳內功心法‘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功法于你。承天一時半刻未必就到,既使得到訊息咱們被押在此,也未必有辦法救咱們出去。我怕死后無人得傳這內功無上心法。”

          傅傳書道:“師父你傳我心法,可是我怎么出去呢?”趙相承道:“我教你縮骨法便可以輕而易舉出來,可說不費吹灰之力。”傅傳書聽了滿心歡喜,因為他知道這‘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內功心法是為本派不傳之秘,只有歷代掌門修習,旁人卻無法一窺端倪,所以今次師父傳功于他,是默許將來昆侖一派掌門之位是他的了,旁人無緣置喙。他心中能不歡喜?

          趙相承讓傅傳書仔細聽他所說之話,照著去做,便可脫身牢籠,只是他心中升起疑問,師父有此神通,為何不出此牢籠?其實不是他不想,只是礙于身份,他如果一個人出去,拋下門人弟子讓他情何以堪?如何面對歷代祖師掌門,如何面對天下英雄豪杰?

          傅傳書依法泡制,出了牢房,又進了關趙相承的牢房。趙相承滿是期待,道:“傳書,我傳你這心法以后,可以輕而易舉打通奇經八脈,將各個氣息融會貫通,練習武功事半功倍,只是有一點傳書你要銘記,為人處事,行走江湖,以仁義為先,不可以恃強凌弱,你知道么?”傅傳書道:“師父,我記下了。”趙相承又道:“我知你一向心高氣傲,眼底無人。以后這性格可要改一改,因為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所謂學無止境。”趙相承是從小看傅傳書長大,他五歲那年鐵匠傅廣興一病不起,唔乎哀哉去了。趙相承帶傳書去他墳前磕頭禮拜,是為義父,因為沒有傅廣興將他五年前送到昆侖派,他必死無疑。這些都是過往之事,回憶徒增傷感。他們表面雖為師徒,實則情同父子,趙相承視如己出,對傅傳書關愛有加,不可謂不盡心。

          只見兩個人頭頂白氣氳氤,趙相承將這內功心法盡數傳他。過了盞茶,他收掌起身,一聲輕嘯,心無所累,了卻一件心事,說不出的暢快。

          傅傳書見師父一臉喜悅,殊無愁容,便說道:“師父,你難道坐困愁城,不欲出去?”趙相承道:“參破生死,不過如此。傳書你回到牢房中自行參悟,武功多半是靠人領悟,你師弟袁承天他便天生異稟,領悟的快,有時會將為師所傳武功自行融會貫通,是個不可多得之人材!傳書將來你要在你袁師弟危難之時護他周全,不得讓人侵害于他,你記住了么?”傅傳書想師父一番言語多是褒獎師弟如何天資出眾,心中便不快,心想師父他老人家偏心偏護,假若師弟在此,師父一定會將這昆侖派的無上內功心法“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傳給他;原來在師父眼中我竟不如小師弟,他們從來都看我不起,只不說出口,現在只是無法才將這心法傳于我,否則的話寧死也不傳于我。他們合起來卑視我,怪我眼底無人,性情乖張,多所殺戮;可是我殺野獸有錯么?你們都說我不好,我偏不,我要怎么做還要你們管?不錯我心胸狹窄,不與人為善,你們都親近小師弟,好,好的很!今次身陷牢籠,要你們全死,以償我愿。

          趙相承透過隔柵但見傅傳書席地練叻功,似乎專心一意,心無旁鶩,其實又怎知他心中所想。過好一會兒,但見他頭頂氳氤白氣升騰,心中甚是寬慰,心想傳書這孩悟性還是好的,只是性格偏激,受不得氣,心胸不夠寬大,比之袁承天可差得遠了,不如承天宅心仁厚,與人為善,處事周到,以理服人,是個英雄好漢,不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嗨,這也是無法,也許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只有以后循循教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