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英雄吁天錄 > 第五十三章 種蠱之禍

      第五十三章 種蠱之禍

          白蓮花心想:事已至此,別無他求,但是她要在大船上,時時刻刻看定趙碧兒,護(hù)她周全,不得讓人侵害!因?yàn)樗娳w碧兒行為受制,有時低眉嘆息;有哀傷無已,仿佛憂心忡忡,不得開心顏,便知她本不情愿坐這大船,似為白碧塵父子所迫,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這件事似乎不甘己事,可是她亦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這事被她撞見豈有不管之理。

          夜深,大海起了波瀾,大船亦是起起落落,晃得人重心不穩(wěn),還是這大船之上白碧塵他們都是深有武功之人,下盤功夫扎實(shí),是以影響不大,那些船夫掌舵之人也是習(xí)以為常,只是趙碧兒向久居邊塞苦寒之地,那得見海,但覺時時頭暈,似乎便要嘔吐,幸虧白鳳城見機(jī)的快,為她療傷運(yùn)功,讓她煩燥不安的心重歸安寧,體內(nèi)奇經(jīng)八脈的氣息歸于正導(dǎo),不會出現(xiàn)氣息亂走,岔了脈象。趙碧兒轉(zhuǎn)頭感激地看了一下白鳳城。白鳳城一時忘形,怔了怔。趙碧兒幽幽道:“人在世間喜歡一個人要放棄好難?”白鳳城本來喜悅的心聞言頓時墜入冰窖,仿佛通身冰涼,:原來趙碧兒還是不能忘情,還是喜歡他的袁師弟。我算什么?傻子抑或白癡,縱然為她赴湯蹈火只怕人家也不在乎!是自己多情了,縱然得到她的人,恐怕也得不得她的心!

          趙碧兒忽然發(fā)覺自己言語過了頭,無形中傷了白鳳城的心,心下不覺愧疚,很是難過想:人家一心護(hù)我周全,我卻傷人至深,世間焉有是理。她長長噓了口氣,看天空中亦陰亦晴的形狀,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壓抑,呼吸不暢,好一會才勉強(qiáng)調(diào)息過來。世間多有癡情人,只怨情深兩相難。不如歸去看青天,鵲橋織女望牛郎。稽首總為傷心人,一點(diǎn)靈犀歸何處。指點(diǎn)江山兩未休,抆取英雄淚未干!兩個人默默轉(zhuǎn)身下艙而去。

          白蓮花看著兩個悲情男女去了,心中也是郁郁難歡。她心中一會念著趙大哥趙相承——他雖為昆侖派,萬人敬仰,可是私底下她還是以趙大哥相稱;因?yàn)樵谒哪恐汹w相承永遠(yuǎn)是廿年前的趙大哥,那年那事那時纏綿永遠(yuǎn)無法忘懷,有時思念一個人是一輩子的事,轉(zhuǎn)身過去經(jīng)年依舊忘不掉!

          她見此時趙碧兒和白鳳城兩個人糾葛的情形與自己當(dāng)年和趙相承的情形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同;相同都是癡怨女,不同的是一個有心,一個無意,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此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她見時辰不早了,便郁郁下了船艙,回到自己住處,在木床上翻來復(fù)去,輾轉(zhuǎn)難眠,一會想起傅傳書那個英俊可愛的孩兒,誰知一見既是無緣,真是造化能人,老天無眼;一會兒又仿佛見到趙相承他們二個人共御強(qiáng)敵,聯(lián)袂抗擊,何等豪氣,那時見趙相承玉樹臨風(fēng)模樣,便生心儀,耐何世事變幻無常,終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最終落個勞雁紛飛,天南地北。這次京都一會,本意此間事己了,便欲趙大哥重回昆侖派,她不在乎世間什么禮教大防,只要與趙相承趙大哥在一起,便不畏人言,可是誰料風(fēng)波橫行,這白碧塵擄走趙碧兒。袁承天和傅傳書請纓出戰(zhàn),自己總不能讓愛兒涉險,便在中途與趙相承辭別,說有事要去。趙相承自然知她所為,只是不能明言,便囑咐她事事小心在意。白蓮花見趙大哥一如廿年前關(guān)心衛(wèi)護(hù)自己,心中說不出的喜樂!本來母子相見,該是皆大歡喜,只是不明白告訴傅傳書,將來未始不可,只要他們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孰料還未來得告訴他,便天人永隔,再不相見,人鬼殊途怎不讓人心痛難已!

          現(xiàn)在她見到趙碧兒心中不由升起一陣暖意,也許今生再難見到傅傳書,但是今日一見這趙碧兒,心中便覺些許安慰,有時人也要拿得起,放得下,過往之事由它去吧,再懷念思想也無用!她又不自由自主地登上了海船船艙,只見偌大的海船空空蕩蕩,只有船行海上發(fā)出聲響,夜中的寂寞讓人心生悲涼,仿佛亙古以來便是如此,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片地,只是古往今來的英雄人物不斷更換,今日你是王侯,明日我是至尊,這世上的英雄事跡從來更迭不休,也只有英雄好漢留下名姓,默默無聞的人總是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為世人所遺忘!誰也不會在乎你我這樣渺小的人物曾經(jīng)來過這世上,默默生存,不為人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小草來無聲音,去無蹤!念天地悠悠,愴古今之愴然淚下!誰人可免?

          她不由神游物外,看天不再是天,看海也不太真切,仿佛一虛幻中,人又是何其渺小。每個人際遇各不相同,生死來去一瞬間,也許不留下一絲塵埃,仿佛大地明月照乾坤,你我皆是夢中人!蝴蝶化我,蝴蝶是我我是誰?來自何方?又去往何處?誰又知這生命的底蘊(yùn)?蒼海一粟,人生如夢亦如幻,拋不下愛恨情愁,仿佛這一生無著落,只有孤獨(dú)背起重?fù)?dān),再造這乾坤!

          忽然海船掌舵船夫發(fā)出幾聲凌厲的慘叫。白蓮花從幻想中驚省,掠身而起。

          幾名船夫已倒斃于船板上,皆是七竅流血而亡,每個人頭頂都凹下去一塊,血流滿地,面目扭曲,慘不忍睹。白蓮花扶起一個年輕的船夫又放下,因?yàn)樗呀?jīng)沒有了呼息,眼晴含著冤恨,可說死不瞑目。忽然有人冷冷道:“白姑娘你何故殺了他們這些無辜的船夫?——他們并非大奸大惡之徒,也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你卻遷怒于他們,唉,可惜他們死不瞑目!”

          白蓮花轉(zhuǎn)頭,正見白碧塵咄咄逼人看著白蓮花。白蓮花適才扶那死去的船夫,手上沾到了鮮血,還未來得及擦拭,正被這趕來的白碧塵看個正著。白碧塵又仔細(xì)看了一下死者,只見他頭骨內(nèi)凹,顯是一門極厲害的內(nèi)功手法所擊而造成的,這顯然是一門陰毒的武功。他忽然想起“白蓮陰煞手”這極其歹毒傷人無算的陰毒爪力。這是白蓮宗獨(dú)有的絕門武技,旁人絕然不會,因?yàn)檫@武功是白蓮宗掌門傳于下代掌門的,決不外傳,是以這武功只有白蓮宗掌門所持有,旁人卻難窺其門徑。白碧塵道:“白姑娘這幾個死人似乎是中了白蓮陰煞手所致命?”白蓮花其實(shí)也已看出,只是心中疑惑,不由說道:“是啊!我也覺奇哉怪也?這船上會這爪力的人似乎只有我……”她忽然打住,看著白碧塵,語氣低沉道:“你懷疑是我?”白碧塵面色陰冷道:“難道這不是你的杰作?放眼天下也只有你白蓮花白姑娘會這白蓮陰煞手,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會?”

          白蓮花此時百口莫辨,氣得花容失色,好一會才平下氣息,說道:“我聽到有人呼聲便迫不及待趕來,他們已中爪而死了。你認(rèn)為我是殺了他們的兇手?”

          白碧塵不置可否,看著白蓮花。白蓮道:“船上別人就不會殺他們?”白碧塵這才說道:“好,咱們將他們一一喚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海船甲板上趙碧兒身旁是清心格格,只是不見白鳳城。白碧塵問趙碧兒道:“你們不是在一起么?怎么不見城兒?他去了那?”趙碧兒道:“我見他在自己的房間,緊閉艙門,不知做些什么?”白碧塵放心不下,便躍身下艙去看白鳳城,白蓮花也緊隨其后,要一看究竟,心想是非曲直一見分曉。

          艙門斜斜開了縫,艙內(nèi)油燈搖曳,忽暗忽明,讓人心神不定,有些惶恐,怎么都感覺有可怖的事發(fā)生!

          白碧門一手推開艙門,大聲道:“鳳城你一個人在這做什么?”隨既驚異出聲,只見木榻邊斜斜躺著一個人,正是白鳳城,只見他表情痛苦,似乎都說不出話,只見他雙眼凸出,甚是駭人,口中咿咿呀呀說不出話,顯是中了極其毒藥。白蓮花驚異出聲說道:“這是中了苗疆的金蠶蠱毒!”白碧塵面色凝重道:“是誰下了蠱毒害了我孩兒?待我找出這賊小子非千刀萬剮不可!”

          白蓮花卻道:“只怕這人已逃遠(yuǎn)了,焉有做案之后還不逃離,坐以待斃的道理?”白碧塵一拍手掌,道:“事到人迷,關(guān)心則亂。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施救我孩兒。只是現(xiàn)下那里去找這解藥?”白蓮花道:“讓我試試,或可有救!”白碧塵看著她有些不相信的樣子!白蓮頭轉(zhuǎn)頭微微一笑,百媚叢生,讓人不能自己,也難怪當(dāng)年趙相承與她一見鐘情,兩情相悅。